“草长得越茂盛,割起来就越容易。”程泽渠从破碎的墙面里走出:“三个废物一起上,还省了我去找的时间。”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曹琳梵横剑于前:“至少,也要替你们的同伴,考虑考虑。”
“同伴?”程泽渠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就你们这点修为,也能擒住我的同门?”
“不要再开玩笑了,老老实实地留在这,成为我拳下的亡魂,岂不美哉?”他双拳收到腰间,就要出手。
钱晓瑜的手中,忽然拿出了一枚戒指。
“你应该认得这个吧。”她晃了晃手上的戒指:“这是我从一个红裳少女的手上,抢过来的东西。”
“就算在以炼器着称的墨家手中,储物戒指这种东西,想来也不会太过寻常。”
王川的脸色,渐渐恢复平常。
他从程泽渠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的投鼠忌器。
当然,这老奸巨猾的男人,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红裳少女?”程泽渠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嘲讽:“不好意思,墨家人丁兴旺,这么一个能被你们擒下的吊车尾,我还真没听说过。”
钱晓瑜和曹琳梵的脸色,都是一滞。
他们可没有王川那般老油条,懂得在战斗中随时关注别人的神情。
“不用相信他。”
王川从箩筐中走出,将自己腰间的长剑丢给了钱晓瑜:“墨家被神朝剿灭之后,绝不敢扩大规模……单从‘人丁兴旺’这样的借口,就能断定他在说谎。”
程泽渠脸上的肌肉颤了颤。
“难道我们墨家,重新繁盛起来,也要向你这么个小子报备吗?”他耸了耸肩,一脸地无谓:“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如果你们现在束手就擒,我或许会放过……”
“你在说谎。”王川的短刀擎在手上:“先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要取下我们的项上人头。”
“现在怎么又服软了?”
陈秋道的身影,越过平房的顶棚。
“怎么,你们就是被这家伙欺负了?”他扛着红裳少女,稳稳地站在地上:“不慌,现在我们四个人都在这,绝不怕他。”
“况且,我们手上,还有这个女人。”他轻轻一抛,毫无怜爱地将红裳少女丢到了地上。
红裳少女本就是修行者,这样剧烈的震动,将她震醒过来。
乍一睁眼,她便看见了抵在自己喉间的剑锋。
“想判断他是否说谎,相当简单。”王川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表情:“只需要在现场,卸下这姑娘的一条胳膊,然后观察他的神情,就能大致看得出来。”
“当然,如果你们嫌割一条臂膀太轻,我们还可以换点别的,更狠辣些的方法……比方说把她的丹田废了,或者是把她的清白毁了。”
程泽渠的眼皮,没忍住跳了跳。
王川憨厚的脸庞上,忽然流露出一抹狞笑。
他手中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斩向了红裳少女的肩颈。
“停下!”程泽渠的声音,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终是吼了出来:“好小子,算你赢了。”
王川的刀刃,停在红裳少女的颈边。
“算我赢了?”他的刀刃,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你就这么点表现而已吗?”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程泽渠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阴郁:“小子,我奉劝你,不要做得太过火!”
“我有一位长辈,他曾经告诫过我,手上有筹码的时候,一定要谈到一个最好的价格。”王川嘴角一勾:“他上一次的失败,就败在没有将手中的筹码,握得更稳妥一些。”
“因此,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将手中的刀刃收回鞘中,王川隔着街道,与程泽渠遥遥相望。
“我向他保证过,绝不会步他的后尘。”他看着程泽渠:“所以,现在我要跟你谈一些,别的条件。”
“比如说,把你身上的铠甲,脱下来。”
程泽渠的额角,绽起道道青筋。
“绝不可能!”他看着王川,胸膛剧烈的起伏:“你见过一位剑客,会丢下手中的剑吗?”
“如果只能依靠将剑丢下,才能保住剑客所要守护的东西。”王川一脸混不在乎的模样:“我想,他也会照做的。”
红裳少女的眸光,紧盯着那侃侃而谈的少年。
“南瞻仙宗,不是全都是一帮仙风道骨的修行人吗……”她躺在地上,却也没表现出多么慌乱的神色:“怎么你看起来,跟匪类无异?”
看得真准啊,小姑娘。王川心中暗叹。
他过去,不就是一个小山贼吗?
“手中有剑的时候,谁都有可能成为匪类。”他看着红裳少女:“先前你那同门,在与我们为敌的时候,手中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还有威力巨大的杀器。”
“那么,他就是我们眼中的匪。”
红裳少女眼神狡黠。
“你这家伙,还挺会狡辩的。”
一般一般,也就前世辩论赛,拿了个全校第一……王川心中打了个哈哈。
“做个决定吧。”他没再看红裳少女,而是转向了程泽渠:“你脱下那副甲胄,我们就放你们离开,很简单的交易而已,不用上升到尊严之类的层次。”
“顺带说一句,我能代表我身后这几位同门。”他微笑着,看着程泽渠变幻的脸色:“不用谈条件,只有这一口价。”
“我以南瞻仙宗的信誉担保,在你脱下甲胄之后,放你们离开。”
红裳少女翻了个身,喉间的剑锋却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答应吧。”她叹了口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算我们栽了。”
程泽渠变幻的脸色,终于是化作一片死灰。
他轻轻在各个关节处点了点,将那具曾带给王川极大压迫的甲胄,脱到了地上。
“南瞻仙宗的信誉,呵呵。”从甲胄上跳下,他仰视着王川等人:“希望你们不要毁约……不然我也依旧有办法,把你们置于死地。”
王川轻轻拍了拍陈秋道的肩膀。
“毁约这种事情,总不好公然出手。”他转过身子,与陈秋道擦肩而过,声音压到了极低:“况且,我们也没时间跟他们再耗下去了。”
陈秋道冷哼一声,松开剑尖。
对于这个用飞盘傀儡伤了他的女人,陈秋道可没有任何的好感。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很好奇,在南瞻仙宗这种古板的地方,怎么会培养出你这种坏胚子?”红裳少女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看着王川的背影:“下次如果有机会,请你到机关城去喝一杯怎么样?”
王川转过头,从腰间擎出一柄劲弩,向着那脱落在地的甲胄,射出两发钢珠。
爆炸声骤然响起,火光冲天,照亮了这阴沉的天空。
少女和程泽渠将身一转,堪堪避过甲胄的爆炸。
“我叫王川。”他将劲弩收回长衫中,露出一抹绅士的微笑:“目前的住所地是南瞻道院一年级峰的峰顶宿舍,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找我。”
“我随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