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神祭司施施然地从远空飘来。
此刻的她,手中的拂尘已经彻底凝成了一道碧绿的法杖,修长而优美。
“真是令人扫兴。”她有些意兴阑珊:“像你这样的人,也有资格当魔族的元帅,那为什么我不能去做自然之子呢?”
韩霜烈躺在地上,身体僵硬得就像冬夜里的蛇。
“你们的自然之子……当然要比你更强,不然我也不至于利用那个女人的感情,去完成这所有的事情。”韩霜烈看着木神祭司:“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跟她四六开吧。”
“四六开吗?”木神祭司眼神流转:“看来你对她的评价颇高呢。”
“反正,我是打不赢你们两个。”韩霜烈露出一副放松的表情:“怎么,现在要来收割我的性命了吗?”
“收割谈不上,我要是真杀了你,你那个莽夫父亲,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出手将我镇杀,甚至会为此挑起巫族与魔宗的真正大战。”她笼着面纱,看不清表情,像是夜间的轻雾,令人难以捉摸。
“那么,您是来做什么的?”韩霜烈笑了:“不会就是与我聊天而已吧。”
“跟我合作,我便放你回去。”木神祭司眼神幽幽:“只有这一个条件,不过需要你我之间,签订契约。”
“这么笼统的条件,我可不敢随便签。”韩霜烈还有心情谈条件:“合作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你这种说法,让我隐约有种被利用的错觉。”
“不是错觉。”木神祭司臻首轻点:“我就是要利用你。”
“虽说实力不行,但你的身份,代表了你会是魔宗新一代中,最高贵的存在。”她轻轻弯下腰,与韩霜烈对视:“你的影响力,是任何一个魔门弟子,都无法比拟的。”
韩霜烈点点头。
“所以,你是要我代表魔宗,给你成为自然之子声援吗?”他嘴角的笑意有些玩味。
一张契约,从木神祭司的袖子里飘了出来。
那不是寻常的黄芽符纸,而是一张黑色的,如玄玉一般的薄绢纸。
“这是……”韩霜烈的眼神中,猛然爆发出极大的警兆。
“这是水笙送给我的符纸。”一滴细小的水珠,从符纸中央炸开,直直地射到了韩霜烈的胸口。
原本就隐隐渗出的绿意,像是夏天的水葫芦一般猛涨。
韩霜烈的眼前,逐渐浮现一片浓重的黑色。
杀过无数人,但韩霜烈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先兆。
木神祭司直起身子,轻轻回头。
她没有再继续去顾着韩霜烈的意思。
韩霜烈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婆娘虽然走了,但她的气息,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身旁。
一旦自己真正用出那些保命的东西,她一定会再度降临,给自己补上绝望的一刀。
“要怎么做?”他意识逐渐模糊,手心中已经捏出了鲜血。
在他的腰间,一枚素净的玉佩,不知何时沾染了他的血迹。
木神祭司还是回了头。
只不过,这一次,她也没本事留下那淡淡的流光了。
“与雷霆媲美,不如电光。”她摇了摇头:“果然还是留不住。”
在韩霜烈躺下的那个坑里,忽然多出了一条裂痕。
这裂痕向下延展,逐渐有水渗出。
如果先前木神祭司不曾离去,那么她的身躯,必然会被这恐怖的后手,硬生生切成两半。
……
王川坐在地上,轻轻把海之号角的碎片捡拾起来。
“楚佩姐,水笙殿下,这东西还能用吗?”他举起手中的破碎贝壳:“已经碎成渣子了。”
余楚佩飘然而来,从王川手上把碎片接了过去。
“我觉得不行,但水笙毕竟是自然之子……她的话,说不定能够有办法恢复这顶级异宝。”她将碎片抛起来。
水笙准确地接过了碎片。
“我与这一代的木神祭司,其实并没有那么熟悉。”她接过了碎片,轻轻看了看:“就我的看法,除非是为了将这玩意,完整的归还于她,不然没有修复的必要。”
王川轻轻点点头。
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水笙的话里,虽然没有明说不能恢复,但很明显,被自己抽干了所有能量的海螺,再重新修复的话,是一件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的事情。
“外边的声息也停下了。”水笙看着结界之外:“我先前已经通知了五大祭司,只要他们能赶到,魔宗这点人手,绝对翻不起什么风浪。”
一阵轻巧的扣门声,从结界之外传来。
“水笙殿下。”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魔宗已经退走了。”
“是木神祭司吗?”水笙的眼中露出一丝侥幸的神色:“你们都到了。”
“是的。”金午言的声音,也从外边传来:“我们四位,已经将魔宗余孽清扫了一遍,还请水笙殿下,安心开启结界。”
余楚佩向水笙使了个眼神。
水笙轻轻摇头,素手一扬,结界便就此落下。
四位各着异服的祭司,在圣殿之外恭敬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这一次圣殿能够保全,还全是仰赖各位的助力。”水笙叹了口气,向各位祭司回礼:“我一介罪人之身,就在此先向各位致歉了。”
金午言与水笙一向相熟,看着她那副寂寥的模样,轻叹口气。
不远处,尚未合上双眼的徐明秀,依然晾在那处……任谁看见了,都知道这一次的动乱,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这两位身上的气息,似乎与我有些缘分。”木神祭司看着余楚佩和王川:“请问水笙殿下,这两位是?”
“这位是大炼丹师,余楚佩先生。”水笙侧过头,向几位比她低了一辈的祭司,介绍余楚佩和王川:“上一任的自然之子,与前朝皇者的决斗之中,受了重伤,就是这位余楚佩先生妙手回春。”
几位祭司的眼神中,各有不同,但都不约而同的行礼。
不管他们对余楚佩本人,是什么看法,但当年余楚佩给巫族的恩情,可是实打实的……他们作为后辈,无论如何都要在表面上,表示尊敬。
余楚佩淡笑回礼。
“这一位,则是王川……先生。”水笙在王川的称谓前,轻轻停顿了一刹:“这一次我得以脱困,在各位到来之前,守住圣殿,还是仰赖这位先生。”
四位祭司的眼神,纷纷聚焦在王川的身上。
以他们的眼力,很容易能看出,王川的修为和年纪,与他们相比,都远远不及。
这样一个年轻人,居然是拯救了圣殿不陨的最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