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波从地面上荡开,卷起无数的飞石。
王川双手阻挡在身前,眼神中的遗憾是溢于言表的。
“如果早知道,这家伙跟那个世界有关系,甚至是跟我一样的存在,我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召唤灵力屏障,王川的气息才稍稍舒缓了一些:“算了,刚打赢就威风得不知天南地北了不好。”
在先前的战斗中,无论眼前究竟站着什么家伙,他都没有退后的可能了。
因为一旦留手,死去的那个,肯定就是自己。
这是毫无疑问的。
说什么留住一条性命之类的……也不好好想想,自己先前是多狼狈多落魄,差点把小命都给整没了,侥幸赢了,就搁这说风凉话,也不知羞?
这么反省着自己,王川重新走出树林。
洪不怒依旧挂在树上,自己的朋友们也还没从昏迷中苏醒。
他走向木樨,轻轻帮他摆正了姿势,不至于让气血阻隔,难以流通。
常媛的气息微弱,他便从口袋里摸出了沾着鲜血的草药。
“腥味是重了点,但现在保命要紧,听得懂的话,就张开嘴巴。”王川轻轻捏着她的嘴巴,看着她顺从地张开,终于把草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是他在森林中,随手采摘的草药,原先是准备着,有空练一炉丹药,又或者是鞣制成药水粉末之类便于携带的东西,但现在想来是不可能了。
“草药这种东西,一旦打起来,就知道金贵咯。”他喃喃着,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项凡心。
这家伙现在,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突破状态之中。
“般若性空……虽说我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想会对你有帮助。”王川把嘴巴凑到了她的耳边。
突破这种东西,永远都是自己的事情。
外人可以做的,仅仅是在他们突破的时候,给予一些微不足道的指点和帮助。
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到。王川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大树下。
长长的睫毛,在风中闪烁了片刻。
他也合上了双眼。
不管有没有多余的强者在旁窥伺,他此刻是再没有半分的力气。
我已经保护过你们的后背。他如是想着,闭上了双眼。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
凉山上,魔宫中。
无数的油灯,在这座宫殿中闪烁着,灯油从中心的大盏处淌落,穿过每一条灯芯,将整座大殿辉映得金碧辉煌。
忽然,其中的一盏灯开始忽明忽暗。
“那是,负雪的灯?”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
“灭了也无妨。”方负雪的声音,从灯中响起:“老家伙,把我接引出来!”
“你这像是求人的态度吗?”那诧异的声音语气悻悻,还是伸出了一只光粒组成的大手,将属于方负雪的命灯,从这座命灯之海中提了出来。
而散落的光粒,全数落到这盏命灯之上,汇聚成了一道新的身体。
“拥有身体的感觉真好。”没有捂住什么部位,方负雪就这么大喇喇的从命灯上方跳下,捏紧了拳头在地上挥舞了几下:“你的神通还真是奇特。”
“不然,为什么我会成为看守命灯的家伙?”那声音笼罩在殿内,却不知来源。
方负雪也没兴趣知道他的面目。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获得了一具相当不错的身体……身份很高贵,天赋很高超,绝对是魔宗之内少有的天之骄子。
并且,那位将他召唤过来的家伙,还向他说明了一切。
抬头看向殿内的天顶,他轻笑一声。
“他把你留下来,独自离开,你为什么还要听从他的指令,庇护着我?”他饶有兴味地提出了疑问:“不应该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吗?”
“我要是有心想称大王,那他在的时候,我也同样能当。”那飘忽的声音愣了愣,才如此回答他:“越来越没礼貌了!”
“是吗?我自己可没这么觉得。”方负雪走出命灯殿外:“交易既然已经发生,你我之间除了超脱,就没有别的可能。”
“既然要超脱,心境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计较那么多有的没的。”
“你只需要将我培养起来,然后夺取那遗迹中的书卷,我们就能登上绝巅。”
“当然,在这之前,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他蹲在地上,手指迅速的移动,将殿内光滑的地板划拉得乱七八糟。
那声音也没有阻止他,只是任由他在这搞破坏。
“你在画什么?”声音稍微近了些。
“我在画一个人。”方负雪的手指松开,一张清秀的脸庞出现在地上。
那是王川的脸庞。
“这人是谁,就是先前在祭典中击杀你的那位吗?”那道声音充满了好奇:“居然还真有人,能把你这家伙在同境界之下杀死?”
“大意而已……况且他的生命只有一次,但我可以重来。”方负雪站起来:“看他的样子,就算用了些手段,那身体的崩溃也是不可避免的。”
“你的线侵入了他的身体?”那声音问道。
“大概吧。”方负雪耸了耸肩。
他确实用线入侵了王川的身体……但在战斗之中,他似乎并没有发现王川的身躯,有很明显的坏死状态。
不然他也不会被打成硬直的状态,还被一波流星杀得直接重启。
“不过,先前你所说的,都不是他让我感兴趣的地方……我很清楚我的实力,事实上在这些年里,我并非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修行上,这你也知道。”方负雪看着王川的脸庞,眼中饶有兴味:“他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跟我一样的灵魂。”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
“来自那个世界的灵魂吗?”
“没错,他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还是同一个时代。”方负雪看着地面的画像,仿佛在看着某种珍贵的宝物:“在这之前,我翻遍卷宗找到的,唯一一个可能跟我来自同一时代,同一世界的家伙,就只有那个不知还是否活着的南瞻宗主。”
“不过现在,我似乎找到了同类呢。”他眼光迷离。
笑意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