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就是运气好,置办了澄心堂,去诸冶监,孙儿害怕把事情办砸,辜负了大父对孙儿的期望。”
“无妨,你去洛阳,按照你的想法,大胆地去做,做成什么,大父都不会怪你,大父不是赏赐过你一把刀么?”
“嗯?”李倓故意疑惑道。
高力士在一边说道:“大父是让你酌情处理。”
“可是孙儿孤身一人,想要去洛阳办事,而且还要尽快办成,恐怕很难。”
李隆基说道:“给你一个官职,过去就方便了许多,洛阳诸冶监少监的官职,你的主要任务还是再置办一个澄心堂,诸冶监的事务,尽量理顺。”
“那孙儿可以带一些自己熟悉的人过去吗?”
“当然可以,有自己熟悉的人,事情好开展,这一点大父是能理解的。”
见李倓默认答应了,李隆基别提有多高兴。
澄心堂可是能赚现钱的,而且赚的实在太快,他早已迫不及待了。
李倓依然很紧张,很惶恐地说道:“大父,孙儿毕竟是皇族,在长安置办一个澄心堂,都已经有人说闲话了,去了洛阳,岂不是更……”
“你放心,大父绝不会相信那些人,你是大父的好孙儿,大父心里清楚。”
见李倓还在犹豫,李隆基又说道:“你说你想让谁帮你?”
李倓心里自然有一部分人选了,但他不能说。
高力士说道:“之前跟随郡王的那对兄妹,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有他们在,洛阳澄心堂必然很快就能建起来。”
“是,将军说得对。”李隆基当即表示肯定。
李隆基这种人,只要你能帮他解决问题,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他是很好说话的。
例如当年的宇文融,那可是李隆基的头号宠臣,不可一世的张说就是被宇文融弄下去的。
例如安禄山,这货打仗是真的有料,要不然李隆基不会这么宠爱他。
再例如李林甫。
李隆基信任右相,绝不是因为李隆基是个基佬,而是李林甫能满足他的政治需求。
李亨之所以害怕李隆基,觉得李隆基难相处,是因为他的角色给李隆基带来的是威胁。
一句话,只要你能满足李隆基,他是个很慷慨的人。
“除了兄妹俩,其他人你点名。”
面对李隆基的热情,李倓有些不习惯,他说道:“宅院里的内侍和宫娥,想带几个过去,主要是习惯了。”
“这是当然。”
“还想带几个胡姬和刚买的侍女。”
“这是当然,还有吗?”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孙儿想见一见户部侍郎杨慎矜,主要还是想请教一下洛阳市面货币的情况,也好做洛阳澄心堂的买卖做一个预估,心中有数。”
李隆基对高力士笑道:“不愧是我的孙儿,人还没有到洛阳,就已经开始考虑事情的安排了。”
高力士立刻说道:“郎君到洛阳,必然很快就能把任务完成。”
李隆基转身又说道:“你想什么时候去见杨慎矜,就什么时候去,就说是我允许的,你问他问题,他若不回答你,你来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李倓却怯生生地说道:“不会被人说闲话吗?”
“谁敢说闲话!”
“孙儿就是怕……”
“不要怕,有大父给你撑腰!”
李倓立刻摆出一副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说道:“那孙儿一定不辜负大父的期望。”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准备,八月你就启程去洛阳。”
“是。”
从南薰殿出来之后,李倓松了口气。
伴君如伴虎,你有用的时候,你就是个宝贝。
一旦你没用了,那可不就卸磨杀驴么?
真要是将刚才李隆基的表现当真,那就是真蠢了。
都是老演员,谈什么真感情。
从皇宫出去后,一路回相府的李林甫却在想着今日李倓进宫面圣的原因。
“建宁郡王居然能在圣人与宰相议论国政的时候旁听。”王鉷惊疑道。
李林甫笑而不语。
“右相觉得他是如何做到的?”王鉷问道。
“建宁郡王是圣人的孙儿,圣人见自己的孙儿,很合理吧?”
这话让王鉷不知如何回答。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哦,下官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建宁郡王那个澄心堂赚了一些钱,圣人必然是因此喜欢他,听说澄心堂日产纸张一万。”
李林甫小声在王鉷身边说道:“王郎中,别说我没提醒你,建宁郡王得宠,你是第一个要被报复的。”
王鉷也压低声音说道:“下官已经想到计策了,下官派人私下去贿赂澄心堂的人,让他们站出来指证建宁郡王谋反。”
李林甫却没有说什么了,这可是你王鉷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手去办吧。
次日清晨,颜真卿正在家中写字,下面的仆人突然来报:“郎君,外面有人自称是建宁郡王,来拜访您。”
“建宁郡王……”
颜真卿怔了怔,放下笔,连忙向外面走去。
出了门,就看见了李倓。
“下官……草民参见大王。”
李倓翻身下马,一把抓住颜真卿的手,说道:“你被罢官一事,我听说了,是我连累了你。”
“大王言重了,我被罢官的原因我自己很清楚。”
“那你为何还要写那份奏疏?”
“大王因为知晓我是因为写了那份奏疏而被罢官?”
“打听到了,从柳升那里打听到的。”
“柳公也走了。”颜真卿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这一次,许多人都被逐出了长安,连韩京兆也被弹劾,听闻左相也辞了官。”
“是的。”
颜真卿说道:“大王里面请。”
“请。”
李倓进颜宅,入座后,颜真卿命人端上来茶和汤。
李倓却对桌案前的字帖来了兴趣,他很激动地站起来走过去,看见颜真卿刚写的字。
“颜公的字,横平竖直,刚毅端正,古朴大气,有心怀家国的浩然正气!”
“让大王见笑了。”
“我知道颜公因何而写那份奏疏了。”
李倓转身,很郑重地朝颜真卿行了一个礼,说道:“颜公请受我一拜!”
“大王有礼了,草民愧不敢当。”
“实不相瞒,我这一次来,是想请颜公下个月与我一起去洛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