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他是诬陷,是妄言,是吗?”
“是的!”
“你的意思是,乔大郎没有做过那些事?”
“必然是没有!”
李倓笑了起来,他提醒道:“乔大郎刚才见到本王之后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注意听?”
萧恪心头一沉,眼珠子转了两下,看向面色苍白的乔大郎,他感觉到的事情在极短时间内发展的不妙。
经过李倓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感觉到了不妙。
李倓又问道:“难道乔大郎回来之后,没跟诸位说,他身上的箭伤是谁所赐么?”
“这……”
众人皆是神色难看起来,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尤其是乔贤问。
李倓却轻描淡写地说道:“是本王亲自射出的那一箭,并且特意射中了他的左肩!”
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周围已是鸦雀无声。
乔贤问已经呆立当场,不知该说什么,李倓却不放过他,李倓继续问道:“知道本王为什么射那一箭么?”
却无一人答话。
“因为这位乔大郎,带着数百人,不仅拦住了本王的去路,还向本王拔刀、弯弓!”
李倓那不太洪亮的声音,却格外有穿透力。
“这是什么行为?这算不算谋反!算不算!”
死寂,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谁来告诉本王,这算不算谋反!”
却依然没有一个扬州官员接话。
“萧恪!你来说!”
萧恪全身一震,支支吾吾起来。
“你该不会想告诉本王,不知道乔大郎的那些事吧?”
“是是是,下官确实不知道,下官若是知道,一定会阻止!”
李倓动了动手指,武二郎便呈递上来一份文书。
李倓扫了一眼那文书,问萧恪:“萧凌是你什么人?”
萧恪一听这名字,全身汗毛倒竖起来,头皮都麻了。
“他……”
“不认识?”
“犬子的名字也叫萧凌,但可能是同名同姓。”
“刚好跟着乔大郎一起狩猎的萧凌,与你儿子同名同姓不同人?”
萧恪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咦,这不是扬州司法崔……崔……”
崔昀立刻出来跪在了地上,大声高呼:“下官崔昀参见大王,祝大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今天六十大寿。”李倓一脸微笑地说道,“上次你不是被乔刺史定罪,移交御史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崔昀却厚着脸皮说道:“大王昨日到扬州地界,下官晚上就看到夜空降下了祥瑞,得知扬州有大德之人到来,下官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早上听闻王驾莅临,顿时豁然开朗!”
其他人一见崔昀这般,立刻也出列。
“大王年少便名动京师,下官早闻大王英明,大王能来扬州,是我们的福分呐!”
“日夜盼望大王到来,今日王驾终于来了,下官喜极而泣!”说着,还擦了擦眼角。
“下官对大王的敬仰,真如那长江之水,连绵不绝!”
“如若不弃,下官愿唯大王马首是瞻。”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深怕自己说完了。
说话的时候,目光都集中在李倓手里那份名单上。
这份名单的威力可以说相当大。
乔大郎对皇孙动刀,谋反罪名坐实,跑不了了。
那崔昀的儿子崔盛呢?
萧恪的儿子萧凌呢?
还有在场那么多人的儿子,那群官二代,狩猎就狩猎,把商人堵半个月也就堵了半个月。
毕竟在大唐,商人算个屁,别说堵半个月,随便找一些罪名把东西抢过来,他们能怎么样?
可是现在的问题不是堵了商人,而是拔刀向皇孙,而且这位皇孙现在是圣人最器重的,刚到任的扬州大都督。
“诸位都是我大唐的忠臣,本王被诸位的诚心打动,一时间……本王感动得……对不住……对不住……”李倓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哽咽。
这种操作,直接把这群人当中地位最高的乔贤问给整懵了。
众人一听建宁郡王这话,一颗提起来的心也慢慢放了下去。
李倓用手捂着眼睛好一会儿,终于挤出了两滴眼泪,然后红着眼眶对元载说道:“这些都是我大唐的忠臣啊!”
元载立刻说道:“是啊!大王初来扬州,扬州便有那么多尽忠职守的官员愿意辅佐大王,想必大王以后交给他们的事,他们必然会全心全意去办了吧。”
李倓扫视一转,问了一句:“是吗?”
崔昀立刻再次大呼:“以后大王让下官往东,下官绝不往西,下官愿意为大王赴汤蹈火。”
李倓连忙说道:“诶,这话说得,是为朝廷赴汤蹈火,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
“对对对,为朝廷办事,下官只是被大王的贤明所蛰伏,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其他人也赶紧跟着崔昀说道:“下官等也是情不自禁,一想到能为大王办事,为朝廷效力,喜极而泣!”
说着,周围是一片哭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真情流露”,誓要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元载又说道:“可是大王,这乔大郎向您拔刀,就是谋反,谋反者要严惩呐!”
元载这话立刻将“感人肺腑”的气氛拉回到剑拔弩张。
“如何处理呢?”
“下官建议,乔贤问和萧恪之子参与谋反,证据确凿,斩立决,乔贤问和萧恪,必然是同谋,一并处斩!”
元载此话一出,乔贤问和萧恪当场就跳起来了。
萧恪指着元载怒骂道:“我是朝廷命官,在事情查明之前,应该移交京师,你们无权杀我!”
乔贤问也说道:“这件事只是误会,犬子完全不知是大王王驾,罪不至死!”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李倓说道,“都向本王拔刀了,让本王还如何相信?”
不等乔贤问说话,李倓问一边的崔昀:“崔司法,你说呢?”
崔昀立刻指着乔贤问,义正辞严地斥责道:“乔贤问,你身为扬州刺史,朝廷命官,居然私下派人行刺皇孙!”
“你……”乔贤问大怒。
但不等他说话,崔昀继续如竹筒倒豆子一样说道:“大王,我知道了,乔贤问和萧恪在扬州兼并了许多良田,残害百姓,他们害怕大王来了事情败露,所以一不做二不休!”
卧槽!
崔昀不愧是干司法的,整个案件立刻被他说的逻辑闭环了!
不抄家没收良田,李倓都觉得对不起崔昀的一片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