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母的表情比时父还要处之泰然。
不管是被人抓起来,还是看到死而复生的时迟暮。
她一直无动于衷,像个没有思考的木偶一样,顺着事情发展而行。
宴会的主人被抓,不管知不知道内幕消息。
大家在警方离开后也纷纷离去。
葡父葡母难得跟女儿相处,想带葡皎皎回家住上一段时间。
葡皎皎有些为难,毕竟时家的事还没彻底完事。
要是警方那边突然上门要她协助调查的话,很有可能会将她之前受伤的事给暴露出来。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这个,这个要问师傅才行!”葡皎皎眼神跟刘白撞上,果断把问题抛给他来解决。
刘白弯着腰刚想溜走,结果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先被这个臭丫头给拉下水。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在葡父葡母的注视下挺直腰板,打哈哈道:
“这个嘛,徒弟近来身体不算太好,需要静养,两位可以再过几天把皎皎接过去。”
葡父葡母对刘白是十足十的信任。
联想到前一段时间女儿的感冒,他们也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
不过开车载她回去这段路是一定要一起的。
葡父葡母都一人坐一边,把葡皎皎给夹在中间。
这一路不断叨叨絮絮,询问着日常的一切,以及时家的事。
有些地方她不能直说,只能脑筋急转弯地现场编一个借口出来。
急得她汗都要冒出来了。
刘白坐在前边的副驾驶位置,暗中偷笑地看着徒弟被沉重的父爱母爱压住的样子,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哼,让你故意把管家权交给时迟暮那个小子,害得我不能肆意吃肉。
欺师的下场就是这样的。
时迟暮这边。
警察局异常热闹,尽管重要人物已经先行带去讯问室分开审问,但外边的等候区还是挤满了人。
时迟暮迟一步来到警局,不少时家人都看见他。
有些不在时家权力中心的人看到他只是觉得奇怪。
奇怪他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又骤然冒出来。
但是知道之前时迟暮已经被用来做法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内心惊魂不定。
下意识以为自己撞鬼了。
他扭头观察其他人的神态后,发现其他人也盯着时迟暮看,狂跳的心脏慢慢恢复正常。
时迟暮没有看向外边的人,跟着警察局长径直朝里面走去。
外边的时家人也没有跟时迟暮搭话。
因为他们跟时迟暮的关系向来不怎么样。
主要原因是他的父母和弟弟都不怎么搭理他。
时家掌权人和下一任继承人都冷待他,那么他们这些旁支的人也不好主动跟他交朋友。
除了这个主要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时迟暮的脸。
明明看什么都面无表情的他,不知在何时起,总是在望向他们的时候多了几分不屑与讥讽。
他完全没有想遮掩的意思,这让很多时家人对他不喜。
大家都是不被重视的人,时迟暮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他们才不会冷脸贴热屁股地犯贱。
最后现成一个现象:即便时迟暮在场,他们也会无视他。
时迟暮被局长带着进入了讯问室,里面坐着葡父葡母。
这次的案件已经取得重要证据,加上外边的人也多,为了速战速决,他们暂时没有一个人一个人的来讯问。
局长说这两人一直不配合,拒不说话,就算他们这边打出了叛国罪证据这张牌,也愣是一句话都不讲。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父亲母亲。”时迟暮进来后坐在他们面前,语气不明的说出这句话。
时父看见他,表情顿时不屑起来,时母垂头看着自己保养得宜的双手,没有任何动作。
“父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还是别想着依靠背后的靠山为好,他现在自身难保,毕竟叛国罪的核心证据,警方这边已经拿到手了。”
时迟暮眼神挑衅地望着时父,嘴角还勾着看他笑话的冷笑。
“噢,对了,这份证据是从时家得手的,多亏你们啊,把我生得跟弟弟这么像,还总是冷落我,让我能钻空子知道你们做的肮脏事。”
原本还保持的高傲的时父听到这番话后,慢慢联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神色也明暗不清,看起来内心开始动摇。
时迟暮继续说道:“母亲,你的娘家也倒了,他们都被抓起来了。”
时母很快想明白一切,她顶着时父想杀人的眼神,开始主动坦白。
时父时母是商业联姻。
时父这边是商业巨头,时母娘家是政治世家。
在订下婚约前两人甚至互不相识。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的感情一直不咸不淡,相敬如宾。
她从有意识起,便知道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并不属于自己。
所以她对这一切都无所谓,顺着大势走就好。
在时母主动坦白,事情的细节很快补充好。
时迟暮对时家的情感很复杂,但这份复杂中带着明悟。
他一直以来都被困在时家,有时深入他们的脏污里,有时游离于时家的外围,偷窥到时家阴暗处。
时家对待他的方式,让他能清晰地发现自己深陷沼泽,逐步下沉。
小时候他也有过不解和渴望。
不解自己的家人为什么要把他抛弃在乡下,不解他们事后为什么又要把他接回去,接回去后也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儿子来对待。
在遇到困境的时候,难免会产生渴望父母的细心安慰或者关心,渴望弟弟能跟自己好好相处。
然而事情一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一直是被冷落的那个。
长大后他释然了。
对时家而言,自己从一出生就已经被刻上弃子的印记。
他明白时家不需要一个软弱善良的人,只需要一个行事果断狠辣、事事以利益为上、能带领公司家族走向更辉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