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臣坐下后,那位年轻的朝臣对他说道:“如今邺都是韩家小儿的地盘,他虽然人在青州,但这里有荀彧、郭嘉等人照应,我们要想控制邺都,就算得到曹孟德的相助,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云、黄忠、典韦等人,甚至于新附的太史慈,不都跟着韩家小儿去了青州。”老臣一脸不屑地样子说道:“荀彧、郭嘉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他们哪里懂得什么军事?”
“老大人此言差矣。”年轻朝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别看赵云、黄忠等人都不在邺都,可韩家小儿离开前,把驻扎在冀州的张合、馆陶的高览都调了回来。再加上张辽和他手下的四健将,就算曹孟德兴兵,也不见得能取胜。”
“老夫记得,当初为了讨伐董卓,曹孟德曾经矫诏,号召十八路诸侯共讨国贼。”老臣不服气地说:“我们今日也可以故技重施,让曹孟德再发一次矫诏,召集十八路诸侯来讨伐韩家小儿。”
年轻朝臣听到老臣这么说,不禁冷笑起来:“老大人是糊涂了吧。别说我们现在是师出无名,就算能找到讨伐的理由,又到哪里去凑够十八路诸侯呢?”
年轻朝臣的话,让在场的人陷入了沉思。自从讨董卓联军解散之后,有好几路已经烟消云散,就连当初的盟主袁绍,也被韩湛打得苦不堪言。在这种时候发出讨伐韩湛的矫诏,能有多少诸侯响应,还是一个未知数。
有些大臣在心里琢磨年轻朝臣的话,觉得自己要想铲除韩湛,居然没有什么外力可借。这么一想,不少人就不免打了退堂鼓,纷纷起身向老臣告辞:“大人,在下的家中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功夫不大,整个议事厅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郭嘉自从得知有人要暗害韩湛之后,就让沮授派人到那些心怀不轨的朝臣家门外盯梢。此刻见到有这么多的朝臣从府内出来,暗探就立即将消息反馈给了沮授。
沮授得到这个消息后,便急匆匆地来见郭嘉,把一群朝臣在老朝臣的家中聚会一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奉孝,吾以为他们在府中聚会,肯定会对主公不利。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布置?”
“提前布置?”郭嘉把沮授的话重复一遍后,笑着反问道:“布置什么?”
“他们派人行刺主公不成,肯定会勾结外人来谋夺邺都。”沮授深怕郭嘉轻敌,便特意提醒他说:“我们不得不防啊。”
“公与且放宽心。”郭嘉对沮授说道:“虽说他们的人数不少,可在邺都城内,除了他们府中的私兵,他们根本调不动一兵一卒。就算他们有什么异心,也成不了气候。”
沮授知道自从韩湛离开邺都后,城里的兵马一直是由郭嘉控制的。既然郭嘉都这么说,想必韩湛在离开前,曾经叮嘱过什么,因此他悬在心头的石头,也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接着问:“奉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派人继续监视他们。”郭嘉轻描淡写的说:“假如他们有什么异动,立即来报我。主公把张合、高览二人调回邺都,就是为了防止他不在城里时,有人作乱。如果这些朝臣真的不识好歹,嘉也不介意多杀几个来以儆效尤。”
荀彧从外面走进来,见郭嘉和沮授两人在窃窃私语,连忙问道:“你们二人在这里聊些什么啊?”
“原来是荀长史来了。”沮授站起身向荀彧施礼后,说道:“近日城中不太平,有些朝臣正在私下串联,似乎打算对主公不利。我们正在商议该如何应付。”
虽说荀彧的心里,也很为韩湛担忧,但看到郭嘉和沮授两人早就有了对策,也不多说,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郭嘉:“奉孝,吾已经准备了十万斛粮食,打算派人送往青州。不知你觉得应该派何人前往啊?”
郭嘉想了想,随后说道:“不如就让牵招和孟岱二人,领三千人马护送军粮前往青州,以供应归顺的数十万黄巾。”
“每月都要朝青州送至少十万斛粮食。”荀彧摇着头说:“好在冀州的粮草充足,若是换一个别的州,别说归顺的黄巾贼没吃的,恐怕连兵士都要饿肚子了。”
牵招、孟岱二人,领着三千人马护送着十万斛粮草,朝着青州进发。在路上,孟岱一脸不悦地说:“子经,你说说,主公收降这么多的黄巾贼做甚?害得我们每月还要运送十万斛粮草去养活他们。”
牵招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说:“孟校尉,你说说,我们在路上要走多少时日,才能到达青州?”
孟岱想了想,回答说:“快则半月,慢则二十日,特定能赶到土鼓。”
“就算只有半个月,也太慢了。”牵招说道:“我打算抄近路,走兖州。”
“什么,穿过兖州前往青州?”对于牵招的这种提议,孟岱有点担忧地说:“我们与兖州从来是河水不犯井水,若是我们的兵马过境,和兖州兵马相遇的话,恐怕不免会兵戎相见。”
听到孟岱这么说,牵招不禁冷笑了一声,说道:“某听说泰山一带活动着一支黄巾贼,兖州的兵马根本不敢靠近那里,我们到时就从那里通过。”
“子经,你不是说那里有黄巾贼么?”猛地听牵招这么说,一脸懵逼地问:“那我们为何还要从那里经过呢?”
牵招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行军,一是可以节约不少的路程,二是因为冀州的兵马实力强大,根本用不着怕几个成不了气候的黄巾贼。不得不说,牵招的这个考虑还是非常正确的,此时泰山之上,只有臧霸一人,所谓的泰山四寇,此刻还没有上山呢。三千冀州兵要从泰山经过,就算遇到臧霸,也完全可以顺利通过。
粮车队在路上走了三天,来到了谷城附近,经过一段山路之时,前面忽然出现了一彪人马,领头的是一名手持长枪的黑脸络腮胡。
牵招见有人拦路,连忙催马上前,冲着对方厉声说道:“何人居然敢拦阻官兵的去路,还不快快让开道路。”
对面的络腮胡冷笑了两声,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钱。否则,哼哼哼,管杀不管埋。”
络腮胡的一番话,把牵招气笑了。他用手一指对方:“大胆贼人,居然连冀州的军粮都敢劫,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他的话一出口,对面的络腮胡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变。他把长枪放在马鞍上,朝牵招一拱手,客气地问:“你们可是安阳侯的兵马?”
“没错,我们就是安阳侯的兵马。”牵招见对方的态度忽然变了,也客气地问:“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在下姓周名仓,字元福。”络腮胡回答说:“曾是地公将军的部下,自从地公将军死了以后,就带着一帮手下到处做点没本的买卖。”
孟岱见周仓起初要买路钱,此刻忽然变得如此客气,觉得非常可疑,便凑近牵招说:“子经,小心对方有诈!”
周仓看到孟岱和牵招两人之间的窃窃私语,便猜到了两人对自己有所怀疑,连忙说道:“两位将军,在下听说冀州的兵马在青州收降了数十万黄巾,不光没杀,反而还给他们供应粮草。想必你们所押运的这批粮草,就是给他们送去的吧。”
听周仓这么一说,孟岱便知道自己误会对方了。既然周仓以前是黄巾贼,见到有人押送粮草去接应别的黄巾贼,那么他肯定是乐见其成的,因此对自己二人的态度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想明白怎么回事后,孟岱望着对方问道:“周仓,可否命你的部下让出一条道路,让我们的粮车过去?”
“两位将军。”周仓没有立即让路,而是有些为难地问:“在下想归顺冀州,不知两位可否代为引荐?”
虽说周仓对两人的态度格外恭谨,不过牵招、孟岱二人的心里却嫌对方曾经当过黄巾贼,对他的请求不愿意搭理。
周仓原本是一心想归顺冀州,但看到牵招、猛地两人的表情后,便猜到了对方根本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归顺,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他转身朝后面的部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给粮车让开一条通道。
等粮车过完后,周仓的搭档裴元绍匆匆带人赶过来,他是听手下的喽啰说周仓率人抢劫官兵,深怕他吃亏,才特意赶过来的。此刻看到周仓失魂落魄地立马路边,而现场又不像曾经交过锋的迹象,不禁诧异地问:“元福,你怎么了?”
周仓扭头望着裴元绍,凄然一笑,随后说道:“某本想归顺冀州,为弟兄们谋一个出路。谁知那两位冀州的武将,对某却不屑一顾。唉~!”
“元福,”裴元绍和周仓相处的时间不短,知道他一直想归顺朝廷,此刻见他碰壁,连忙安慰他说:“就算官兵不肯接纳我等,也无所谓,我们正好可以在山中逍遥自在,不用受任何人的约束。”
裴元绍和周仓二人回到了山寨,刚坐下没多久,忽有一名小喽啰跑过来,向两人禀报:“启禀二位寨主,寨外有一汉子求见,说是你们的旧识。”
“我们的旧识?”听到小喽啰这么说,裴元绍和周仓二人不禁面面相觑,都好奇地问对方:“会是谁啊?”
最后还是周仓先反应过来:“与其我们在这里瞎猜一气,不如让小的们把他叫进来,一见便知。”
小喽啰出去后,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领着一名顶盔掼甲的大胡子,来到了厅里。裴元绍和周仓两人仔细地打量着来人,觉得有些面熟,但仓促之间又想不起对方是谁。
大胡子见两人像呆头鹅似的把自己打量个不停,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说道:“尔等莫非不认识某于羝梗了?”
对方一说话,周仓立即认出了来人。可不是么,他那把乱糟糟的胡须实在太有特色,假如他不是穿着一身盔甲的话,没准早就把他认出来了。周仓和裴元绍对视一眼后,齐齐上前,向着于羝梗单膝跪下,抱拳施礼:“参见渠帅!”
“免礼免礼!”于羝梗朝两人摆摆手,说道:“如今某不是什么渠帅,是朝廷的校尉,不必再用昔日的称呼。”
招呼于羝梗坐下后,裴元绍有些好奇地问:“渠帅,听说您跟着张大头领去了黑山,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没错,某当年是跟着张大头领去了黑山。”于羝梗说道:“不过某在几月前,随大头领一同归顺了冀州,如今是随冀州的大军,前来讨伐青州。”
“归顺了冀州?”听到于羝梗这么说,周仓二人不禁大吃一惊。周仓想到牵招、孟岱对自己那副冷淡的样子,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想必渠帅去了冀州,肯定不受重用吧。”
“这倒未必。”于羝梗摇摇头说,“某是大军出征前,才去投奔安阳侯,他命某与张白骑,一同护送黄巾圣姑前往青州。这次我们之所以能如此轻松地收降数十万黄巾,全靠了圣姑出马。”
听到于羝梗这么说,周仓的心思不免又活泛起来,他试探地问:“听说收降的数十万黄巾,如今都驻扎在土鼓县城附近。不知渠帅今日怎么会到兖州来?”
“元福,”于羝梗望着周仓,表情严肃的问:“你从前可曾见过安阳侯?”
“不曾!”周仓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只有耳闻,但从来不曾见过。”
“那就奇怪了。”于羝梗皱着眉头说:“前几日,安阳侯派人送来一封书信,命某前来兖州寻访你的下落。某还以为你和安阳侯是旧识呢。”
“什么?!”于羝梗的话,让周仓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安阳侯让你到兖州来找我?渠帅,你可千万某要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