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顾老祖修成大罗金仙境界,也不知世间竟有这种奇术,嘶声叫道:“顾三,你用何奇术害我?”
顾三悠然道:“在下以百年时间,苦心孤诣,结合钉头七箭与分魂练体,终于修成这项同魂异体奇术。此术之妙,妙在你我虽是元魂有异,肉体却同,你若伤我,便是伤己。此术之憾,则憾在唯能伤及阁下而已。”
顾老祖又惊又惧,道:“原来你百年图谋,只为我一人。你这厮倒也性情坚毅之极。”
顾三取出七柄尺长的短刀,缓缓道:“阁下修成大罗金仙境界,等闲之术如何能伤?以百年岁月,谋你一人,也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
他提起一把短刀来,一字字道:“阁下为谋族长之位,趁我家祖修行不备,暗行诛杀。弑兄之罪,天地不饶。这一刀便是为了家祖。”说到这里,目中莹然有泪,将那短刀在左肩上一拍,此刀透体而入,直没至柄。
顾老祖大叫一声,左肩亦是汩汩流出鲜血来。
顾三又道:“你为防家祖嫡亲弟子报仇,又杀尽顾氏长房子孙。我顾三若非曲意逢迎,甘为你的爪牙帮凶,反替你诛杀长房弟子,又焉有今日。这一刀,便是为了诸多长房弟子。”又一刀拍进右肩。
顾龙婉早就哭成一个泪人儿,泣声叫道:“三哥,你何必如此,纵是报了此仇,你也活不成了。”
顾三笑道:“顾三区区贱命,若得换得大罗金仙之躯,岂不是便宜?龙婉,这样有赚头的买卖,如何不去做。”
顾老祖此刻已然心境大乱,只是面对如此奇局,一时间又怎能寻出破解之策,自己的法刺在顾三身上,伤损的却是自己,顾三提刀自伤,伤的亦是自己,这同魂异体之术,简直让人无计可施了。
顾三再次提起一把短刀,道:“顾老祖,我顾三为讨阁下欢心,这百年来不知行了多少恶事,真可谓倒行逆施,丧心病狂。这一刀,便是为了天下所有被我谋害的修士,顾三唯受此刀,方觉心中稍安。”
又一刀插进左腿上,那刀尖透出体外,鲜血流个不停。
诸修皆是广见博闻,却哪知一个人为了复仇,竟可做到如此地步,那顾三当算是天下第一狠人了。
顾三提起第四把短刀,瞧了瞧顾龙婉道:“龙婉,这百年来,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你受我逼迫,以美色-诱人,可谓丧尽名节。天幸你得遇良人,与春山两情欢洽,不肯让他卷进顾氏内斗。我顾三也算有一丝良知,又怎肯再来逼你?又亏得我修成同魂异体之术,否则顾三怎能放过你。我顾三的所谓良知,也只是如此罢了。”这一刀就插进右腿。
顾老祖这时惊魂稍定,双手连施法诀,身上诸处伤口立时止了流血,他厉喝一声,祭出黑龙法像,金身白光罩体。瞧那白光中的顾老祖尊容,倒也堂堂一表,法相庄严。
顾三瞧见顾老祖做法,心中极是不安,他虽修成奇术,但此术绝无先例,究竟效用如何,事前又怎能知晓?因而此术是否另有缺陷,亦是难知,顾老祖能否破了此术,更是不可测度。
他提起第五把刀时,手掌已在颤抖,百年图谋,若是功亏一篑,岂不是遗憾终身,自己一生皆为复仇而活,若最终竟复不了仇,又该如何自处?
他咬了咬牙,缓缓道:“顾老祖,你这人生性多疑,想逢迎讨好你煞是不易。我顾三布局天下,便连自己的嫡亲侄女也不放过,真可谓恶贯满盈。可归根结底,皆是阁下之失。”这一刀疾刺左肋,不想刀尖触到肋部,却怎样也刺不进去。
诸修心知这是顾老祖在施法护体,既然顾三修的是异魂同体之术,那么顾老祖护住自己的身体,便等于护住顾三的身体了。便在这短短数十息之间,顾老祖已洞窥这奇术奥妙,亦算是灵慧之极。
顾三提刀再刺,那身体却生出白光一束,将刀尖死死抵住,任顾三如何用力,又怎能刺得进去。
顾三面上稍现慌乱之色,只因此刀若不能入,岂不是前功尽弃?不过异魂同体毕竟是自家修成,此术的种种玄机,也唯有自己所知。
忽见他微微一笑,道:“阁下倒也机灵,竟瞧出这奇术的奥妙来,只可惜若论诡计,你我固然是不分轩轾,若论心狠,你却差我一着。”
他将身一晃,亦祭出法像来,此修法像,赫然也是一条黑龙。顾老祖动容道:“你这厮根骨倒也不俗。”
顾三哈哈大笑道:“我顾三为长房子孙,禀承家祖血脉,根骨仙基又怎会弱过你,那黑龙法像你既可修成,我顾三如何修不出?”
忽的口中念念有词,那黑龙低吼一声,便向顾三扑来,四只龙爪,齐齐探向顾三。
这世间等闲法像,绝不会伤及主人,但黑龙禀性凶残,与世间诸多法像大不相同,且顾三心性狠毒,所修成的法像亦是凶恶之极,伤及自家主人亦是不在话下了。
顾老祖惊讶之极,道:“你竟用法像伤及自身。”急忙抹法诀一道,在身上一拍,那肉身大放罡光,一具肉身就变得铜铸铁打的一般。
顾三的黑龙法像四爪已到,但顾三这具肉身,亦变得铜墙铁壁一般,法像连击三爪,终不能伤。
不过顾三神色丝毫不变,嘴角上又泛起一丝微笑来,忽的大喝道:“黑龙,你伤及自家主人,天地法则怎能饶你?瞧我用天雷打你个粉身碎骨。”
手中法诀一抹,果然有一道天雷击向身后的黑龙法像。法像伤主,的确是违逆了天地法则,必受小天劫之惩,故而顾三心念一动,天劫便至。
说来这法像原是禀了顾三的法旨行事,如今却因对主人的法旨遵行无误而受天劫之罚,着实是委屈之极。那顾三的狠心恶毒,由此可见一斑。
小天劫即至,黑龙法像如何能逃,刹时被这天雷打了个烟消云散,顾三既被毁了法像,全身皆在剧烈颤抖,面色更是苍白如雪了。
不过此子强横之极,嘿嘿笑道:“那黑龙法像虽好,若不能毁此法像,如何能散去全身功力。”
诸修闻言,皆是耸然动容,不想这顾三复仇之念,竟执着如斯。
那法像不去,的确散不去功力,若是散不去功力,则这具肉身自然便具自保之能。就可方便顾老祖施法了。
顾老祖保住顾三的肉身,便等于保住了自己。
奈何顾三先散法像,再散功力,如此一来,顾三这具肉身真玄受损极重,那顾老祖便有天大的神通,若想再护顾三肉身,却因无顾三体内的真玄为引,等若是要做无米之炊。
顾三再提短刀,这次果然轻轻易易,就插进左肋上去。而诸修动用灵识探去,那顾三的境界果然已大降了一层,已是极道修为了。
顾老婉母女见顾三如此惨状,皆是不忍去瞧,便在那里相拥而泣。虽然那顾三绝非良善之辈,为求复仇,更是不惜一切代价,但此子对龙婉母女,总算存着一丝善德。且此人为求复仇,心念坚毅如铁,亦是难能可贵。
顾三生怕顾老祖再施手段,手中短刀连刺,又在右肋上猛刺一刀。至于第七把短刀,则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厉声叫道:“顾三今日以此微躯,替天下所有被顾氏所害修士,讨一个公道。”
这短刀疾刺如电,就向胸口刺去。
忽见顾老祖冷笑一声,随手向顾三手中短刀一指,那短刀无翼而飞,不知被顾老祖打向了何处。
就听顾老祖冷笑道:“你此刻修为极弱,在我面前怎施手段?你只管放心,我自会将你好生奉养,终你一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损伤。
诸修心中猛然一醒,暗叫可惜,那顾三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若是顾三还是太虚境界,终是不敌顾老祖,可若想伤害自身,总是可以办到,如今修为境界已降了一大境界,在顾老祖面前,就如同稚童一般,哪里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姬春山叹道:“顾三啊,顾三,你只需逃得远了,再来自伤,那顾老祖如何顾得过来,可惜啊可惜。不过我姬春山虽不敬你的手段,却敬你的为人,春山在此立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今日大不了与此老同归于尽“
顾三嘿嘿一笑道:“这么说来,我顾三竟是心急了。“
姬春山道:“你此刻境界过弱,那顾老祖视你,好似掌中之物,要你东便东,要你西便是西。“言罢摇头叹息不已。
顾三摇了摇了头道:“春山,你这个人处处都好,唯一的弱处,就是不够心狠。“
说到这里,猛的向顾老祖扑去,那顾老祖见顾三扑至身前,反倒正中下怀。只需将此子擒服,另设禁制之法,让顾三动弹不得,那顾三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狠人,又怎能伤到自己?
不想那顾三扑到身前数丈时,顾老祖忽听到一种异响从顾三身上传来,这异响一出,场中诸修齐皆变色。
那顾龙婉与雪儿更是花容失色,失色叫道:“玄爆!“
(感谢流转风情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