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兄弟辛苦!”程质哪里还有刚刚昏死过去的样子,笑着拍拍架着他的两名军士,“到了蓟县,我请兄弟们喝酒!”
“到了蓟县,主公自会款待诸位,哪里会让程兄弟破费。”鲜于辅笑着说,“田公子麾下具是能人,把你们带回蓟县,我也是大功一件呐!”
“我们倒成了你的功劳了,你该请我们喝酒!”之前都是高巢去和鲜于辅接洽,所以二人最是相熟。
“酒自然是要喝的,一醉方休!”鲜于辅很爽快的应道,“不过要到了蓟县再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安全。大家一鼓作气,再有个两三里,就有马车坐了,我们预先安排了人在那里等!”
众人听了纷纷叫好,虽然继续低头赶路,面上神色却是轻松不少。
田璎和邹云骑马走在最后面,田璎当然是一脸的喜色,不过看邹云愁容满面的样子,她也高兴不起来了。
这里所有人都是去蓟县投奔田瑭的,邹云算是吗?
一路上并无阻碍出现,众人坐上马车,开始憧憬蓟县的新生活,毕竟田瑭当了从事,算是大官了。
却在大家放松戒备之时,一队骑兵急速追了上来,并很快完成了对众人的包围!
这些骑兵甲胄鲜明,尽骑白马,军容整肃!
当先一人大家都认识,是赵云!
这是白马义从,公孙瓒最精锐的嫡系!
鲜于辅横刀立马,众亲卫也迅速列阵,将女眷和徒弟们围在了中间。
高巢提了一把长刀,和两把短刀在手的程质背对背,呈搏命态势。
鲜于辅当先发问:“赵将军,这是何为?”
“末将奉命行事,将军勿怪!”赵云看着包围圈中众人,这些人他都认识,但他毕竟是职业军人,眼底的犹豫没有露出来分毫。
这些骑兵从无终方向来,而且是精锐的白马义从,不用问都知道,关靖已经反应过来了,赵云领的这队骑兵,就是来抓他们回去的。
皇甫宁反应最快,一看到赵云她便明白了因果,低声对挡在前面的鲜于辅说道:“将军,他们不是关靖派来的,关靖无权指挥白马义从。而且赵将军刚从前线回来,还没进入无终城。”
鲜于辅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偷眼看了看旁边的邹云,叹了口气,却将手中长刀握得更紧了。
随便你是谁来,我等岂能束手就擒!
血拼一触即发!
突然,邹云痛哭出声:“阿翁!”
众人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追上来的原来是邹丹!
“云儿,你要往何处去?”一声中气十足而又十分低沉的问话传来,骑兵们勒马让开一条通道。
一人驭马进来,众人观之,见此人银胄银甲,器宇轩昂,胸前白须飘散,脸上不怒自威。虽已是半百年纪,却依旧精神矍铄。
“阿翁,云儿……云儿想去找瑭哥哥。”邹云勒马往前走了两步,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已经泣不成声。
“田瑭?”邹丹眯起眼睛,“你竟如此中意于他?”
“田伯伯不是也和您说过的吗?您没有拒绝。”邹云抬起泪眼。
“我未曾想到,你会为他而去蓟县。”邹丹面无表情的问,“你阿母可知道你出来?”
“阿母不知。”邹云如实回答。
“那便随我回去,先禀明你阿母。”邹丹做了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我要去找瑭哥哥,我回去了就出不来了!”邹云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糊涂,只要你阿母不反对,我送你出城,谁能挡我!”邹丹毕竟上位将领,这一句傲气十足。
“要是阿母不同意呢!”邹云反问道。
“那你就更加不能现在去找他了。”邹丹的回答很简洁,却也很坚决。
“我不回去,我要去蓟县!”邹云勒马往后退了两步。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邹丹叹了口气说,“云儿,你若跟我回去,我能保证这群人安全到蓟县,你若非要我抓你回去,他们可能一个都见不到田瑭了。”
这话说的语重心长,但语重心长只对他女儿而言,对其余众人,便是杀气腾腾了。
重骑兵闻听主帅之言,纷纷搭弓上弦,对众人虎视眈眈。
“阿翁!”邹云知道他父亲从来说一不二,此刻更是心神俱碎,痛哭失声。
“关靖并不是蠢货,他只是被暂时蒙蔽了而已,只怪你们这一手玩的实在精彩。不过他也是个蠢货,却不知只有把你们抓在手上,田瑭才会拼命借粮,把你们放了,田瑭岂会再乖乖听话!”这话就是对在场众人说的了,闻者无不心惊,“我估计他不久便能反应过来,然后派人来抓你们,所以你们的时间并不多。”
这是要让众人做出选择,最好是帮他劝邹云回头,否则后果自负!
“邹将军,主公已答应再拨四千石粮食到无终。”鲜于辅也是上位之人,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真要论起来,职位还要高过邹丹。
“与我何干?”邹丹冷冷道,“若是这样,那这群人更加没有利用价值了!”
“邹将军,你我同属刘州牧麾下,何必如此敌视?”鲜于辅也是无奈,才说这样的话。
“鲜于将军,你我皆知刘虞和我家主公不和,将来未免不会生了战端,你非要将我女儿掳了去,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邹丹直接把鲜于银给顶了回去,“现在,生杀之权在我手中,你们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啰嗦什么,胜负未定!”程质冷冷冒出了一句,他崇尚的是能动手就一定不动口。
“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你能护住这里所有人的性命?”邹丹冷笑道,“他们中间死一个,你都没法跟田瑭交代吧!”
这一句直击程质软肋,把他憋的满脸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云儿,你可思量好了?”邹丹不再理会他人,而是盯着自己女儿看。
“阿翁,我跟你回去,你真能放他们走?”邹云凄惨的问道。
“放肆!”邹丹突然眉毛一竖,喝道,“阿翁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的!”
邹云勒转马头,朝鲜于银施了一礼道:“鲜于将军,请务必护得他们周全,否则瑭哥哥一定会伤心的。”
那一种想见,却不能相见,敢爱,却不能去爱的苦楚,直叫天地变色,山河崩碎!
何言邹云,连听者,都已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