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没醒?”夏楚悦眸光闪烁,当时如果唐默没有出手,只怕她等不到凤斐的救援,就会葬身蛇腹中。
见夏楚悦关心唐默,唐烨暗道:总算不是救只白眼狼,遂颔首:“伤得有些重,暂时醒不过来。”
夏楚悦沉默半晌,说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
“不行!”
唐烨与云灵的声音同时响起。
云灵跳起来,像一团灵动的火苗似的,“默哥哥是圣子,岂能想见就见?烨哥哥,我不准你带她去!”
“她是七弟的朋友。”唐烨看向她解释。
“朋友?”云灵怀疑地看向表情淡淡的夏楚悦,大大的眼睛里含着警惕,“默哥哥从来不和女子做朋友,她怎么可能是默哥哥的朋友?”
唐烨心中苦笑,七弟不近女色,谁都清楚啊。
可是面前这位不同哪,让七弟几度三番破例,不惜伤害自己,恐怕在七弟心里,她可不仅仅只是朋友。
但这话唐烨却不敢告诉云灵,小丫头一直爱慕着七弟,若是让她知道七弟心系夏姑娘,还不得扬鞭抽过去。
见唐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云灵眼中怀疑更深:“烨哥哥,你在骗我?”
唐烨连忙摇头,“没有,她真是七弟朋友,你可别得罪了她,要不然七弟醒来会不高兴的。”
闻言,云灵倒是生出几分顾忌。
“走吧,去看七弟。”唐烨嘴角浮出笑意,总算找到掣肘灵儿的办法了。
他率先走出去,云灵紧步跟在后面。
夏楚悦起身,正要往外走,忽然顿了一下,侧身看向像隐形人一样的凤斐。
“你要不要去?”
凤斐本来是要跟着的,此刻听到她的问话,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见‘朋友’,我去作甚?”
‘朋友’二字咬得颇重。
夏楚悦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点头:“那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
凤斐低头看着手中的杯盏,不回话,好像杯里有什么奇特的东西,看得专心致志。
待夏楚悦离开之后,凤斐才轻嗤一声:“朋友?见鬼的朋友!”
他懒懒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了勾:“把影九叫进来,你去保护她。”
凤斐来了之后,速云便回到他身边侍候,此刻听到他的命令,领命离去。
半晌,影九从外面进来,凤斐一手支着桌案,一手玩着一个空杯子,“说说,这些天你们都遇到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影九不敢有半分隐瞒,将他们跟随保护夏楚悦那天开始,直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凤斐。
再说另外一面,夏楚悦跟着唐烨穿梭过殿宇、回廊、花园,最后到了一座三层阁楼。
阁楼外用白墙围起,门口两人守卫。
进入阁楼后,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夏楚悦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烨公子,小小姐。”两个侍女在内阁听到动静,一人出来查看,看见唐烨,立即屈膝行礼。
“圣子好些了吗?”
“圣子还未醒来。”
唐烨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越过一道四折雕花鸟立屏,进了内阁。
夏楚悦与云灵紧随其后。
伏在床榻边的侍女起身向唐烨与云灵福了福身。
唐烨把她也打发了。
夏楚悦上前几步,行至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男子,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不如让速云给他看看?”
云灵冷笑一声,“姑娘是觉得我云族没有大夫吗?”
唐烨知道夏楚悦的这个贴身侍女医术不凡,说道:“灵儿,莫要小瞧人家,速云姑娘医术了得,兴许能够给我们意外惊喜。”
事关唐默安危,云灵撇撇嘴,不再阻拦,却也没有放松警惕,双手插腰,立在床边盯着速云的一举一动,以防对方有什么异动。
夏楚悦则看向唐烨,低声问:“他每次使琴都会这样吗?”
上次江面大战,唐默以琴御敌,虽然没有晕倒,但她印象里记得唐烨曾经面露担忧之色,这次只怕是因为动用太多内力,时间太久,所以才会反噬到他自己。
唐烨侧眸一扫,“如果使用过度的话,对自身伤害很大。”
看似未回答清,其实长心眼的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金过钢则易折,玉过硬则易碎。
在承受范围内,以琴御敌,可以一挡千灭百,但一旦过了临界线,害的则是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救夏楚悦,唐默便不会越过那条警戒线,也就不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夏楚悦微微抿唇,心变得沉重,唐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可惜了……”唐烨望向仰躺在床上苍白的清逸面庞,喟然长叹。
这一声叹息颇有深意。
夏楚悦不明真意,只以为唐烨在替唐默感到不值,不该为了一个外人伤到自己。
这时,速云从床边站起,唐烨上前一步,面露担心:“速云姑娘,如何?”
夏楚悦与云灵也紧紧看着速云。
“唐默公子心脉受损,内力反噬,伤好之前不宜动用内功。”
“岚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云灵立刻说道。
唐烨眼里失望一闪而过,“夏姑娘和速云姑娘请回吧,等七弟醒了你们再过来。”
云灵动了动唇,想反对,最后一言不发,像锯嘴葫芦闷声不吭地走出去。
夏楚悦想了想,点头。
唐烨心一沉,苦笑地腹诽,七弟啊七弟,枉你舍身相救,不是你的依然不是你的,她的心早已暗许他人,你做再多也是徒劳。
他瞬间灰心丧气,连应付夏楚悦都觉得疲惫,出了唐默的房间,吩咐侍女小心伺候。
走出阁楼小院外,他歉意地对夏楚悦说:“夏姑娘和您的同伴在下已经安排好住所,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他招了招手,“你带两位姑娘去沁园殿。”
“两位姑娘,请。”一侍女迈着小碎步行来,手臂侧抬,指向右前方。
夏楚悦双脚定在原地,“你信中说的冰蝉……”
唐烨眉心一蹙:“等七弟醒了,我自会告诉你。”
“你不骗我?”夏楚悦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对方的脸,深邃的眸光像是要把他心里的真实吸出来。
唐烨心里咯噔一下,表情不露半点异色:“嗯。”
夏楚悦盯着他看了数秒,对方眨了两下眼睛,轻勾起唇,道:“夏姑娘,请吧。”
她看不出异样来,只能依言跟着侍女离开。
心里暗想,他没必要骗她。
“烨哥哥,什么冰蝉?这个女人莫不是觊觎我云族圣物?”
远远的,夏楚悦听到云灵这样问。
“姑娘,别跟丢了。”
她停下脚步想要听他们的对话,引路的侍女停下来,扭头催促。
夏楚悦朝速云使了个眼色,然后向侍女走去。
侍女见两人都跟上来,这才转身继续向前走。
速云则悄无声息地向后飞去。
没过多久,速云便悄悄回来,她朝夏楚悦摇了摇头。
沁园殿与唐默所住的箫默阁隔着两重殿,一座花园并一条迂回长廊。
沁园殿内只有几名侍女,环境清幽。
雕梁画栋却是精致。
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地方虽被名为沁园殿,地方并不大,也就一个小院子,一间正房,两间偏房,外加一方客堂,很显然,他们的人并不能都住在这里。
“其他人住在哪里?”夏楚悦问带路的侍女。
侍女摇头:“奴不知,姑娘且住着,他人自有他人伺候。”
说着便福了福身,退出了沁园殿。
速云颦眉,冷声道:“小姐,我觉得唐烨不怀好意。”
夏楚悦也觉得唐烨和平常不太一样,但是应不至于对自己存什么坏心思,遂道:“可能是我连累他弟弟受伤,他心里不舒服吧。”
“既然不喜,为何会让人送信邀小姐进云族领地?而且冰蝉是云族圣物,他怎会告诉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速云一针见血,夏楚悦哑然。
确实,唐烨的行为太奇怪,如果对她心有怨念,又怎会告知自己冰蝉下落?
经速云提醒,夏楚悦心中对唐烨起了警惕之心。
“你观唐默,大概多久能醒来?”
速云闻言眉头微紧,“他心脉紊乱,气血亏损,调理时间比较长,若只是问他何时醒的话,三日之内应会醒来。”
“那我们便等上三日,三日一过,若他仍未醒,我们便先去找冰蝉。”至于唐默的救命之恩,以后再报。
“对了,你去与影卫们联系一下,让他们想办法在这宫殿里探探口风,看看云族的人是否知晓冰蝉的下落。”夏楚悦顿了顿,又道,“如果可以的话,潜出宫殿,到附近的山林看看,这里是云族中心,兴许冰蝉就养在附近。”
速云领命离开。
沁园殿很小,夏楚悦在这里面也无甚可逛,此刻天色渐黑,疲惫一天,精神紧绷数日,她便回屋休息。
住处虽小,屋内的摆设倒精致。
镂空雕花酸枝木架子床,黑漆贴瓷大屏风,还有镜台、桌、椅、柜……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白墙上挂着几幅长三尺,宽一尺的水彩墨画,给这浮华的屋子添了几分雅意。
夏楚悦不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匆匆将屋子扫了一眼,目光落到那张镂空雕花梭枝木架子床上,眼睛微微一亮。
床很大,屋子的空间被占去三分之一,床上支着围帐,床内叠着整齐的一席软被,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软垫,许久不曾碰过床,没睡过舒服觉的夏楚悦直奔大床,解了外衣,拔掉头上的银簪,解下头绳,任一头青丝垂落,她便迫不及待地上床,睡觉。
刚躺到床上,她便迷迷糊糊,意识渐渐沉睡。
却在这时,耳朵敏感地颤了颤,房门传来吱呀一声被推开。
夏楚悦警醒地睁开双眼。
床前的柔软帷幔被吹得飞起,一道风闯入进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沁着暗香的黑影。
闻到熟悉的清香,夏楚悦紧绷的身体霍然一松,手中暗握的银簪悄然放开。
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蓦地睁圆眼睛,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你,滚下去!”
凤斐毫无预兆地压倒在她身上,好像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胸口,夏楚悦被压得胸闷腹痉挛。
双臂撑在两侧,他身体稍稍抬起,依然倾覆在她身上,双眸灼灼盯着她被压得涨红的小脸。
夏楚悦皱着眉伸手去推他:“你又发什么疯?”
之前对她的主动示好无动于衷,连一句话都不和她说,现在又突然闯进她的房间,爬上她的床,压在她身上,算什么!
凤斐没有说话,忽然低头咬住她薄薄小小的粉唇。
没错,是咬,而且是重重地咬,一下子就将她的唇瓣咬出血珠来。
夏楚悦疼得倒吸一口气,用力将他推开:“凤斐,你混蛋!”
这一回来,凤斐被她推了开去,夏楚悦怒而坐起,怒瞪着他,爆粗口。
用舌头舔了下嘴唇,腥感入口,伴随着刺痛,她的眉忍不住皱紧。
凤斐被她推得倒翻在床内,仰眸看着她舔唇的动作,眼神瞬间变得幽暗如夜,她一点都不知道她毫无意识的动作是多么具有暗示性。
他立马就用行动告诉了她。
夏楚悦喘了一口气,凤斐就如一匹狼一跃而起,再次将扑倒,牢牢压在身下。
她顿时成了狼爪下的柔弱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