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辞职---?”胡晓辉没忍住大叫出声来。
王建东却没有像小花反应这样强烈。他盯着谢路得的眼睛,说:“真想好了?”
谢路得低头,说:“想好了。”
一时无话,宿舍里很寂静。
吃过中午饭,几个人去陈露工作的商店看了看。因为还有事,堂哥和李尚就先告辞走了。陈露留在店里要帮着做盘点的事情,于是王建东和胡晓辉去了谢路得宿舍。
宿舍是一幢木结构的二层楼房,离三林老街不远。
这里原来是饮食公司的教育培训中心。因为有好几个单位职工家不在本地,所以其中的二楼的几间房就改建而成了宿舍。
窗台上有一盆兰花。
正是兰花的生长旺盛期。
倒垂的硬梗上,茂密的绿叶遮盖着花盆。青葱的绿叶,在墨绿色叶片的供托下,格外翠鲜明亮。兰花的叶子细又长,一条条叶脉清晰可见,个个向上挺拔。
过一会儿,谢路得说,我们饭店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反正也就是这样。人浮于事,平时也没有多少事情可以干。但是别看饭店不大,但是里面很多的事情,讲究论资排辈,还有个人背后的关系。
王建东眼睛一直看着兰花,不响。
谢路得又说道:“咱实话实说,这两项条件我都不具备。你们知道,我家里只是这样的状况,我自己每个月也就只拿这一些钞票。所以我想来想去,觉得还不如干脆自己出来单干好了。”
胡晓辉脸上满是担心,问:“你知道吗,你要真是自己出来干,单位就没有了啊,晓得伐?”
“单位---?”谢路得显然做过一些功课,笑笑说道:“现在上面有政策,停薪留职,鼓励单位员工下海。说是以后在外面万一过不下去,还可以再回来原来单位上班的。”
胡晓辉还是不放心,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很不容易,你自己当真要好好想想的。”
谢路得抬起头,看向窗外,说:“我已经想好了,还是想出去闯一闯,试一试。”
王建东想了想,说:“你有这个想法,我倒不觉得奇怪的。”
谢路得不响。
胡晓辉转过头,看向王建东。
“不过,既然你自己提出来要出去创业,那你应该早就有计划了的。”王建东对谢路得笑笑,问:“那我先问你,首先你准备出去干什么,想好了吗?”
“还是老本行,出去开一家小饭店。”
“选址呢?”
“就在三林。这里我工作了多年,包括买汰烧,各种情况比较熟悉,做起来相对容易下手。”
王建东说:“也有一定道理。不过,我就想,不管你出去做什么工作,总归东西要卖得出去,有人过来吃饭才有钞票好赚的。”
谢路得低头,一会儿才说道:“这我还真没想这么彻底。不过我想,既然大街上那好几家饭店都能生存,活得好好的,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信心的,至少不会比他们差的。”
“这一点我们相信你。”胡晓辉插话,说,“表哥你做饭菜的水平,还有做出来的菜式味道,我们从小就吃习惯了的,一直都觉得很好。”
王建东开玩笑,说:“只是我们都不是专门的师傅,不知道到底你现在的水平到底如何的。”
“你们这样讲,我就很满足了。”谢路得哈哈一笑,说,“实际上,厨师之间的评价,有时候并不是多么重要。饭店做出来的饭菜,主要还是要给老百姓吃的。只要老百姓认可,金杯银杯,不如自己的口碑。”
窗台上兰花的绿叶,好似会挤出水来般嫩的弱不禁风,让人不忍触摸。可是它们那一片片向上的样子,又显得那么坚强和有生命力。
葱绿深处,小米粒般无数的花骨朵含苞欲放。
王建东想了想,问:“这事你和露露商量过了吗?”
谢路得沉默。
王建东一看他这样,心里就大致明白了。谢路得肯定没有直接和陈露有过商量。“以你现在的状况,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直接和露露她说一说,至少也要和她通通气的。”
谢路得点点头,说道:“肯定会说的,只是不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胡晓辉不解,问:“为什么?”
谢路得摇摇头,说道:“露露肯定会反对的。这事要是让她先知道了,那我的想法和计划就全部落空了。”
“你们俩都是我们的好朋友,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要不要我和小毛来帮忙?”胡晓辉问。
王建东看着谢路得,附和说:“讲实话,你和露露的关系,我们当然也是了解的。总之一句话,我们还是希望你们俩能一直好好处下去,晓得伐?”
谢路得显得有些为难,迟迟疑疑地说道:“实际上,露露之前就和我隐隐约约说起过好几次,让我辞职回她家服装厂工作。说是可以先接触工厂,让我对服装行业多多少少有一些体会和经验。”
“这不很好吗?”
“但是你们应该知道,我谢路得是这样的人吗?我最不欢喜的,就是被别人说是靠着关系往上爬。”谢路得很有些底气地回答。
“我们都是好朋友,我和你俩说实话,我是想自己能做出一番事业出来。这样,也可以增加一些自己的份量。”
谢路得想了想,说道,“再说了,哪个男人不想有自己的面子?”
王建东不响。他突然发现,在兰花茂盛的绿叶丛中,有一朵不起眼的黄色小花逐渐地伸展开放,静静地蓓蕾初绽,如明珠般小巧玲珑。
他想了想,问:“那你今天特意把我们请到三林来吃这顿饭,真正的目的,就在这里?”
“这是其一。”
“还不止于此?”王建浦若有所思,转身问,“你不会是还想让我们来集资的吧?”
谢路得哈哈一笑,说,“兄弟我现在有难处,你们总归要帮助我的。”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吃你一顿饭不容易。”王建东笑道,“说吧,那你又是如何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