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而艰苦卓绝的抗争,抗日战争最终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饱受战火摧残的大地渐渐恢复生机,人们满怀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和期盼,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张守义因为抗战胜利而激动的心已经沉入谷底,因为率先占领北市的不是他所期望的人民军队,而是国军。他以为接下来会两党和谈,避免再伤亡。可是他接到的最新任务却是继续潜伏,深藏共党身份。
国军占领北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除汉奸,周冷知道北市如此,县城定然也是如此。
吴凤月虽然在美国,但国内的消息她也一清二楚,周冷不知道常副司令如今已经是常军长,他想保住吴家却是轻而易举。
吴家发来电报到杂志社,周冷和张守和踏上了回县城的火车。
虽然年节都会回家,但是陌生的感觉还是充斥在心间。
吴家家宅依然如故,那熟悉的砖瓦仿佛一直凝固在时光中。与这一成不变的家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吴凤军变得苍老不堪。曾经有多么意气风发,如今就有多么憔悴枯败。
周冷面上带着关切和心疼,她似是惊讶的呢喃一声:“爹,你怎么......”
周冷不知细情,有人举报吴凤军是卖国求荣的汉奸,保密局迅速行动,将吴凤军抓捕入狱,并对其进行了严厉的拷问。
这短暂而煎熬的牢狱之灾泯灭了吴凤军心中对自家土地的眷恋,加重了对未来的担忧。哪怕是回到家中,牢房中的阴冷潮湿、审讯时的严刑拷打犹如在耳。
由于时间和信息上的差异以及各种关系网的错综复杂,当常军长亲自打电话到保密局北市站救人时,吴凤军已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之下,全盘招供,承认自己是汉奸,他自述并未害人,只为保住自家安康,数次求饶后等待着最终的判决降临。
常军长来赎人,认罪书被撕碎烧毁,人被送到了医院救治,哪怕是那些人客客气气的送吴凤军离开,他心中只有惧怕,没有恨他们,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犯了错。
“守和啊,你和小敏坐下说话,我没事。”
一家人落座后,吴凤军把心中盘算很久的事说了出来:“我想了,如今日本人被打走了,这次你三姑找了常军长救了我一次,可是这以后是谁的天下没有人知道,若是再来一次,我这条老命就没了,我已经和风月通了电报,我决定变卖家财,去美国。”
一家人面上变幻莫测。
吴晨瑞经过父亲入狱一事,心智成熟许多,他率先表态:“我支持爹,过去爹为了保住咱家投靠了日本人,这事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大姐,你也和我们一起吧,姐夫要是不去你们就离婚吧,你要是留下,早晚也得连累你,你生的漂亮,留下来麻烦太大。”
周冷心中认同,面上却是平淡,她知道哪怕自己身手再好,在未来的洪流中不过沧海一粟。
张守和震惊的侧头看向那个一向口无遮拦的小舅子,这小子动不动就说让姐姐和自己离婚,就算被迫分开也不应该是离婚啊。
吴家两代男人表态,女人们哪怕是心中再不乐意也顺从的点头。
周冷侧头看张守和,她是个果决的人,哪怕是多年相伴,相濡以沫,可此刻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她也预料到了张守和的决定,在他们这对夫妻的世界里,爱情永远不是第一选择。
张守和迎着岳父的目光只得说:“嗯,这事太大,搬离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我们回去商量商量。”
吴凤军一旦下定决心做一件事那是不留余地的,家里的房契地契全都拿了出来准备变卖,家里带不走的除去给外嫁的几个妹妹,其余全都换成金条带走。
夫妻二人晚间留宿吴家。
周冷其实内心深处已经决定和吴凤军一起去美国,毕竟以吴家过往和国民党高官的三姑夫,身在美国的三姑,无论什么时期,这配置都是顶级批斗对象。
张守和很沉默,相处多年,他非常了解妻子,可是这里有他的父母亲人,同样这里以后没有了妻子的血脉至亲,这是艰难的决定,他无法弃父母与不顾和妻子去异国他乡,更没有理由阻止妻子离开,毕竟如今国军占领北市,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若是东窗事发,那也是连累妻子的大事。
“你,你和你爹他们一起去美国吧,等我忙完这面的事情就去寻你。”
周冷侧头看着男人,相伴十年,对方一直未变,十年未曾有身孕,张家催生的压力他尽数挡下,想到此处她说:“我怀孕了!”
张守和震惊侧头,他伸手拉过妻子的手,手指轻轻的搭在对方的手腕上,室内的安静让那跳动的脉搏如此的清晰。
“你知道的,接下来不会是和平,我想你最好还是同我离开,若不然,怕是好久才能再见了。”
张守和只觉得自己像是炎炎夏日走进了极寒冰窖,刺骨的寒意和满身大汗的身体让他不自主的战栗,他像是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晶莹如冰,一半凛冽如火。
沉默半晌,男人沙哑的声音说:“你早点睡吧,我再想想。”
“好。”
周冷其实还是想让张守和随自己走,抗日胜利并不代表和平就要到来,未来的路,吴家定然是粉身碎骨,张家怕是也难独善其身。
张守和一夜未眠,辗转着想不出答案。
半个月的时间,吴家卖尽家财,他们准备就绪,等待出发。
当有些问题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张守和只说了一句:“小敏,对不起。”
周冷释然的笑,她只是叮嘱的说:“你办完事尽快去美国找我。”
“我会尽快赶去,到了以后记得发电报。”
张守和知道妻子怀孕他更支持妻子去美国,比起这里的危机四伏,已经在美国站稳脚跟的吴凤月能把他们娘俩照顾的更好,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夫妻二人谁也没想到经此一别,再见时已经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