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一声声沉闷的木鱼声在屋中不断响起。
木锤一起一落,节奏已乱,如同他此刻的心。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沐施主被选为皇妃了,三天后就是陛下册封她为妃的日子。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子辰,我知道是你。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我去追逐我的天下梦,你继续去修你的佛。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了尘师父,你可有喜欢的人?
怎么能断了呢?
年少无知时,我曾经伤了一个人的心,现在我很后悔,想求得他的原谅。
子辰,带走我,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我失去了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你了。
……
了尘的语速越来越急,到后面,他已经记不得下一句是什么,满脑海中都是沐凉夕对他说过的话。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乃至——”
了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急忙向门口走去。
他步伐匆匆,不知道有什么人跟自己打招呼,也不知道自己经过了哪里,只想着往寺门走去。
要快,要赶快,否则就晚了。
“了尘,你要去哪?”
突然响起的声音宛如一盆凉水浇在了尘近乎失去理智的头上,止住了他的步伐,了尘的身子僵硬在原地。
此刻慧明大师已经走到他的身后,了尘不得不转过身子,唤了一声,“师父——”
慧明大师沧桑却不浑浊的目光盯着了尘,又问了一遍,“了尘,你要去哪?”
了尘的手心与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他不敢面对慧明大师的目光,更不敢出声回答。
慧明大师也不催促,而是静静等待着。
时间慢慢流淌过去,了尘本急躁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他苦笑。
自己刚刚是疯了吗?想做什么去?
“师父,弟子闷在屋中多日,觉得烦闷,想出去走一走。”
“嗯,去吧。”慧明大师点点头,“你病了多日,也该出去走一走了。”
“是。”
慧明大师离开后,了尘并没有离开寺里。
他来到了自己许久未去的楼阁,站在高高的楼阁上俯瞰凉城。
可惜,这座阁楼虽是光华寺最高,却不是凉城最高,更不是天下最高。
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苦涩在舌尖弥散开来,慢慢渗透进了尘的五脏六腑,让他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满载苦涩。
凉夕,你可知道?
当年落发时的坚定,却难敌你一刻的温柔。
我想带你走,发疯地想带你走,发疯地想将你藏在只有你我的世界。
但是,我怎么能如此自私。
为了与你在一起,让你舍弃你的父母,你的亲人;让我的师父、师兄弟承受我所犯下的罪孽。
我更无法弃你的安危于不顾。
颠沛流离,四处逃亡,那不是我的凉夕应有的生活。
我的凉夕如此高傲,并且会一直高傲下去。
只是,我总是在想,若一开始,我就直面我的心,我们的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凉夕,是我错过了你。
但愿你此生安好,得你所愿,一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