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裴珣已经来了,算算日子,再过半月,原主的父亲沈栩应该也要举家抵京了。
至于原剧情中一向被人称赞雅致温婉,清丽胜仙的沈书仪……
就在泱泱陷入沉思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焦急中又带着庆幸的呼唤。
“夫人!”
泱泱循声回头,就见芙蕖抹着眼泪穿过人群跑到她面前,又是哭又是笑:“奴婢以为把夫人给弄丢了。”
泱泱见她脸都白了,便知晓这小丫鬟确实是吓坏了。
她摇了摇头,柔柔莞尔,而后执起帕子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芙蕖,你既要留在我身边,以后可莫要再时常因这点儿小事就慌了神。”
眼前人言语一如既往地直白,还带着些许威胁之意,芙蕖却竟从这拭泪的动作中觉出几分温柔来。
而这几分温柔哪怕只是错觉,都足以叫人顷刻间迷了心神。
芙蕖在原地恍惚了片刻,等她眨了眨眼,再反应过来时,泱泱已然转过了身,朝着先前的方向走去。
“我还缺些首饰,买完再回府。”
芙蕖直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忙将颊边的泪痕擦了个干净。
玉清阁确实很是受京中富贵人家和权贵小姐们的欢迎,来往进出的女子打扮无一不是精致不俗。
相比之下,泱泱和芙蕖就显得有些朴素了。
偏偏泱泱光是站在那儿就足够惹人注意,仍旧轻而易举就吸引了堂内不少人的目光。
玉清阁的管事不动声色地敛去眸底的惊艳,暗叹京中何时来了这样的人儿,面上却十分平静对身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很快颔首,缓步走到了泱泱身边。
见她身边的丫鬟唤她作夫人,两人又驻足在一支玉簪旁,忙笑道:“这位夫人可真有眼光,这支雕花青玉簪是我们玉清阁手艺最精湛的匠人雕刻而成,刚刚才送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和您着实很是相配啊。”
芙蕖虽也觉得夫人戴这簪子定是极好看,但她在默默估算了下钱袋里余剩的银子之后,不由抿了抿唇。
若是以前,她早就想法子劝说夫人下回再来瞧了,现下她却觉得有些难过。
像夫人这样的人儿,哪怕是用这世上最好的首饰,也是极相配的。
但如今这玉清阁里的夫人小姐穿着打扮又哪位不比夫人要奢靡多了呢……
泱泱不知晓芙蕖心里的纠结,正要从伙计手中将簪子接过来时,簪子却蓦然被身侧一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人接了过去,随之入耳的是一道颇有些娇俏的声音。
“双儿,你说下个月妙如生辰,我就送这支簪子给她,如何?”
妙如这两个字太过熟悉,泱泱顿时美眸微眯,转过身,看向说话之人。
眼前正执着簪子细细打量的女子一袭淡蓝色华衣裹身,发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周身环佩叮当,一看便知是权贵出身的千金小姐。
她的容貌其实也称得上是秀丽可人,偏偏眉眼融着几分傲气,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看清的一瞬间,泱泱不由轻扬了扬眼尾。
如果说荣安郡主姜妙如间接害死了原主,那眼前的姜明昭就可以说是帮凶了。
姜明昭是姜家的远亲,比姜妙如大两个月,所以方才她才会直呼姜妙如的小名。
原剧情中郡主姜妙如之所以会想到强邀原主去郡主府,正是姜明昭出的主意。
至于姜明昭不喜原主的原因,其实算是巧合。
姜明昭的母亲原本也是姨娘,后来才被扶为正室。
不过姜明昭原先的嫡母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她这个嫡女来得其实也算是名正言顺。
然而姜妙如在见到沈书仪之后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丝毫不在意姜明昭的想法,竟当着姜明昭的面屡屡直言沈书仪这后来的嫡小姐就是上不了台面儿。
姜明昭心中自然极其不满,但这些不满又不能在姜妙如这个郡主面前显露半分。
于是她理所应当便将气撒在了原主身上。
不过因着姜妙如的原因,姜明昭对“命运相似”的沈书仪同样没有过好脸色。
而姜明昭口中的双儿,正是她身侧梳着丫鬟发髻的少女。
双儿瞥了眼衣着丝毫不显华贵的泱泱二人一眼之后,才望向姜明昭,恭顺笑道:“我们家姑娘向来眼光极好,这簪子赠予郡主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郡主二字轻而易举就让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姜明昭却恍若毫不知晓,又将簪子递回伙计手里,吩咐道:“既如此,便帮我包起来吧。”
伙计接过簪子,却并无动作,反而径直望向已然迎了过来的掌柜,而后退至一旁。
掌柜眼含歉意地弯了弯腰,望向姜明昭,低声道:“姜小姐,您是我们玉清阁的常客,对玉清阁的买卖规矩应当再清楚不过了。
这簪子既是这位夫人先看上的,那么在她决定是否要买下之前,簪子确实是不能卖给其他贵客的,不如先看看这位夫人是何想法?”
姜明昭却嗤笑了声。
“我确实知晓玉清阁的规矩,但我稍后还有要事,这位夫人……又显然只是进来瞧瞧而已,何必浪费时间。”
说到这里,她又话音一转:“而且,这支簪子的样式一看便知是由荣安郡主最喜爱的那位匠人所制,俞掌柜定然也想成人之美吧。”
芙蕖能被陆君则选中,还让景元带到京城来,当然也是个颇为机灵的。
因此,她早在姜明昭对泱泱上下打量之时便涨红了脸,心里很清楚对方的话语看似得体,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暗讽夫人买不起这簪子。
但夫人没说话,她更加只能紧咬着牙根,不敢为夫人惹来麻烦。
也就在众人皆看向玉清阁的掌柜俞宽,以为这簪子就要花落姜明昭之手时,却忽然听到一道极为缠绵婉转的声音。
“可惜了,我并非只是进来瞧瞧。”
泱泱峨眉轻扫,视线不躲不避地落在姜明昭的身上,微哂:“这簪子我很喜欢,劳烦掌柜帮我包起来吧。”
姜明昭柳眉一拧,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她一开始还只当眼前这女子只是个气质姣好来玉清阁长见识的人,现在仔细看来,她虽然衣着朴素,白纱掩面,却遮掩不住娇媚若无骨的身姿和格外潋滟惹眼的眉眼。
她竟从来不知晓京中有这等容貌的人物,就连她那个一向被盛赞貌美的郡主妹妹姜妙如,也有所不及。
至于这簪子……
先不说她是否买得起,寻常人就算买得起,在听到郡主的名号之后也应当知晓要如何做,眼前人竟半点没有眼色。
白亏了这副好颜色,恐怕也就是个手里有些银两,头一次随其夫来京城的商户女子。
只是……她方才话都说出口了,也提起了妙如的名号,现在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
思及此,姜明昭压下心中不快,扯了扯唇角,望向俞宽:“恐怕这位夫人没听懂我的话。俞掌柜,既然我们都想要这簪子,不如……价高者得?”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俞宽并没有等待泱泱的回答,反而直接摇了摇头,吩咐伙计将簪子包起来。
“姜小姐,明码标价更是玉清阁的规矩,从未有价高者得这一说法。店里还有不少款式独一无二的玉簪,姜小姐不如再看看?”
男人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无比恭顺又让人挑不出毛病,但分明含着几分不可商量的强硬之意。
“你……”
姜明昭没想到俞宽竟然这么不给面子,忍不住拔高了些音量,眉间的怒意也几乎要遮掩不住。
但她又想到了什么,很快止住了想要质问的话语。
若是其它珠宝首饰店,掌柜早便差人送到府中了,何需她亲自来这一趟,除了玉清阁。
她没有忘记,不止是玉清阁,这京城最大的酒楼,茶肆,瓷窟,甚至最大的钱庄,背后都是同一个家族——南海程家,这个同皇室一样她根本不敢冒犯半分的世家。
过往对皇室而言最为忌惮的或许是手握兵权的军将,但在当朝,唯有坐拥万舰的南海程家当得起忌惮二字。
特别是在如今的程家家主程绥之当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