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姜靖宇才算是恢复了一贯以来的模样,语气也比先前要强硬不少。
显然是软的不行,便只能来硬的。
至于这酒,当然是能不喝则不喝。
看着候在两侧的两名身形魁梧的随从,泱泱指尖微攥,低眉道:“嫣儿不善酒。”
姜靖宇此时当然已经看出泱泱不加掩饰的抗拒,他心中有些不悦,面上却仍旧耐心十足,反而哄道:“这有何干,一小樽而已,你若喝完,本世子便知晓你并非不给我面子,自会放你回去。”
在姜靖宇眼中,他原本就不能光明正大将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也本就要先过了柳娴那方,因此暂且先将人放走根本无妨,只需要掐着时间不出岔子即可。
现在眼前这女子仍心存幻想不愿搭理他,又能说明什么呢……
过了今晚,她自会成为他的人。
想到这里,他就情不自禁倾身抬起右手,想要掀开泱泱的面纱一睹真容。
却不想也就在要触碰到瓷白细腻的颊侧之时,却被女子雪腻透粉的指尖挡住了。
肌肤相触的瞬间,姜靖宇眉心忍不住重重一跳,呼吸都瞬时重了些。
泱泱很快侧过了身,避开了他的接触。
默然片刻之后,她才垂下羽睫,轻启绛唇:“既如此,那嫣儿便饮下这杯酒,以向世子爷赔罪。”
话落,不待姜靖宇回答,她便以长袖相掩,半掀开面纱便执起酒樽一饮而尽。
姜靖宇只怔愣地看着她的动作,瞧着她朝着他柔柔福身,轻声告了退,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望向一旁比之以往似乎有些过于沉默的方宏,语气带上几分质疑。
“你昨夜当真瞧清楚了?嫣儿的相貌……仅是清秀而已?”
方宏点了点头。
姜靖宇却是目露恍然。
哪怕只是一瞬,他也清晰地瞧见了面纱之下女子娇雍饱满的红唇,叫他不过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躁动起来。
怎么可能仅是清秀……而已呢?
不过这对他而言倒也并不算多么重要。
“无论柳娴那厮提出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今夜……确实没有白来一趟。
你放心,你叔父的事,我得了空之后,自会向父亲提及。”
……
泱泱喝下那杯酒便知晓里头加了东西,好在小肥猫告知她就算喝下也无事。
如它自己所言,虽然它无法给泱泱带来太多用处,但这点儿事情还是可以直接解决的。
“泱泱,我这便帮你将媚药解了吧。”
泱泱边沿着回廊走边瞧着柳娴和姜靖宇派来的侍女的动静,闻言时正好走到回廊尽头。
眼看着那东张西望的侍女就要跟上来,她止住步伐,记起往右便是离开清竹楼南苑去往慕嫣儿所在院落的方向。
可惜她当然不能去,穆轩派来的人恐怕极有可能就在那里守株待兔。
不过正当她准备朝左边走时,却忽然瞥见回廊旁的临水假山。
那处虽然狭窄,她却应当勉强能躲进去。
沉吟两瞬之后,她便轻轻提起了裙裾,跨过低栏躲了进去。
透过间隙,泱泱能隐约看到柳娴果然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看了看并无丝毫异常的庭中,才走到回廊一侧,朝就要跟上来的侍女招了招手,压低了嗓音问道:“慌慌张张的,何事?”
那侍女忙回:“柳姑,那女子寻了借口走了,姜世子便令我来瞧着,恐怕……同以往一样。”
柳娴很快意会到侍女话里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那是要瞧着些,她也只能回嫣儿的院子了,你且去吧。”
说罢,她便抚了抚发髻,不紧不慢地朝着姜靖宇所在的雅间走去。
见侍女毫不犹疑地离开了,泱泱才终于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不知晓她此时的面色已然如新月生晕般一片糜艳潮红,只知晓那媚药应当已然生了效,以至于她忍不住靠向假山,以支撑自己有些发软的双腿。
只是也就在她准备让小肥猫解了这媚药之时,却在低眉的瞬间毫无征兆地觉出几分窒闷压迫之感。
她瞳孔微微紧缩,才蓦然发觉假山的出口处不知何时被一道极其高大的黑影牢牢笼住,几乎是严丝合缝。
泱泱心跳的频率本能般地加快了些,直至缓缓抬起眼帘,对上一双极具侵略性的寡冷浓眸,呼吸才罕见地有些滞住。
眼前即使戴着面具也能看出眼窝极深的男人就用如此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着她,不过在她面上逡巡了片刻,竟就仿佛将她剖了个透,令她生出心惊肉跳之感。
她忍不住想躲避,背后却已然紧靠着石壁,而她被男人整个人都笼罩住,退无可退,只能有些虚张声势地低喃:“你,你想做什么……”
裴席钰虚眯了下眼,觉得眼前的女子半分没有方才跳舞时的妩媚勾人,反倒如同受了惊的小兽一般,怯生生的,孱弱得紧。
以至于,他竟生出想要将她白腻又脆弱的脖颈牢牢捏入掌中的欲望。
好在这欲望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裴席钰低下墨睫,一字一句问道:“你不是在找我?现在见了我,怎么反倒心虚至此。”
男人有如寒霜般凛冽的声音乍然落入耳中,泱泱眸光忍不住愣怔了一瞬。
原来是听到了。
帝王生性多疑,恐怕听到的第一想法便是怀疑她的居心和身份,却恰好留下了让男人主动送到她面前的种子。
而她早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便改变了现在就要将媚药解除的想法。
她倒要看看,这个令裴珣忌惮不已的年轻帝王究竟是何性情。
思及此,泱泱面上露出愕然之色,而后浓睫便簌簌一颤,原本就娇艳含春的眸子瞬间带上了雾气,就连眼尾都染上几分湿潮。
“我并非有意牵扯公子,只是方才远远瞧见了你,为了活命慌乱之下才编了那借口,还请公子原谅。”
她原本缠绵轻软的声音此刻含着颤音,一双漂亮的眸子却是直勾勾地望着他,仿佛只要他不原谅,她便要落下泪来。
至于理由,分明是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