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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北境边缘。

年轻的道士牵着一头神异的雄狮,脚步不快不慢,狮背上则是驮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正皱眉看着一成不变的林海。

“陆无为,你认得路吗?”

“不认得,我们只要一路向南,总归能到的。”

“你……,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吗?”

“大夏山野之间长大,确实算是土生土长,但我没走出过道观。”

陆无为的回答,让奥萝拉感觉荒谬又合理,之前这个道士带自己下山的时候,可完全不像一个路痴。

他们下山已有数日,就算是观光一样漫步,也走出了极远的距离,但目前还没有寻到任何一座城市。

这让奥萝拉不禁有些怀疑,到底是无名道观太偏僻,还是陆无为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唉,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有朝着南方走,总是没错的。”

奥萝拉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夏对于她来说更加陌生,只能寄望于本地人。

经过几日的修养,倒是让她的伤势好了许多,陆无为手中的九色莲台,在疗伤上十分给力,极大缩短伤势痊愈的时间。

“天地大变,是劫数,也是机缘,只待有缘人应劫而起。”

陆无为牵着收起八个狮子头的九灵,即便眼前只是一片普通的异化林海,他也会认真的观察,想要救世,他便要先了解这方世界的一切,将所有感官记在心中,日后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离开了道观,远离待了二十多年的山头,陆无为有一种天高海阔,任其遨游的快意,就算是无穷无尽的林海,在他的眼中,也有着不同的色彩,未曾接触过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充满了新鲜感。

“你真像个传教士,一天念叨些普通人不能理解的东西。”

“你不是普通人。”

“抱歉,我听不懂,我是异国人。”

“可你和我,并没有沟通上的障碍。”

“那我普通,谢谢你。”

奥萝拉翻了翻白眼,作为强大的神眷者,陆无为完全没有相应的锐气,像极了看破红尘的苦行僧,显得清净淡然。

但他极低的情商与过于直接,经常让两人的交流脱轨,最终以某位金发少女的无语结束。

“你觉得大夏浮光之主,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无为的手指不断掐算着什么,话语中的称呼很微妙,问的问题也很直接,对于那个人的命数,他可是很感兴趣。

“执着于弑神的疯子,强大、恐怖、无敌,于神眷者行列中盖压一切,对人类的怜悯很有限,残酷与理智并存。”

奥萝拉眼中闪过回忆的神色,即便只是短暂的相识一场,杨永燃在其心中刻下的痕迹,也无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抹去。

“天上黑雾中沉睡的众神,便是他的人生目标,至于浮光,全是愿意陪他死战的疯子。”

话语之中,没有任何嘲讽,甚至有着淡淡的羡慕,有的人天生便是领袖,完美而又强大的人,总会有人心甘情愿的追随。

“咳。”

“陆无为,你怎么了?!”

奥萝拉还沉浸在情绪中,就见陆无为咳出了几口鲜血,让她直接退出了回忆模式,有些着急的询问正在吐血的道士。

“无碍,推衍他受了一些反噬。”

“你疯了?他身上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你会害死自己的!”

“我知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陆无为抹干净嘴角的鲜血,既然不好推衍,那他就直接去到本人面前,好好看看这位时代的魁首,到底有着怎么样的风采。

……

二人一路向南,林海之中,本该不时出现雾兽以及异种,因为九灵散发的威压,皆是没了踪迹。

“陆无为。”

“嗯,前方有生命气息聚集,就是有些奇怪。”

突然出现在感知之中的生命波动,让有些无聊的奥萝拉来了精神,陆无为皱了皱眉,凝神探望远处,神魂寻到的气息,让他有种怪异的不适感。

“九灵!去前面看看,跟着你主人旅行,真是太无聊了。”

“嗷吼。”

奥萝拉拍了拍九灵的狮头,随即一声狮吼响起,掀起一阵狂风,九灵飞快的窜入了林海深处,毫不遮掩的气息,又惊起一片雾兽。

“太急躁了。”

陆无为淡定的站在原地,抚了抚狂风吹乱的发丝与衣角,抬步寻着一人一狮的方向走去,神光缭绕的足底,闲庭信步之间,缩地成寸,转瞬没了身影。

“这里竟然有一座营地?咱们一路走来,可是连人影都没看见一个。”

“不是只有人类才能拥有营地。”

“你的意思是?”

一座有些简陋的营地,出现在陆无为与奥萝拉的视野之内,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一条条炊烟升起,伴随着一股食材烹饪的香气,缓缓飘散在空气之中,在这无穷无尽的林海之中,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烟火气息。

营地之外,一截截十几米高的木桩栅栏,显然取材于异化之后的古木,栅栏围绕着一片不小的范围,延伸到了密林深处,充当着简陋的城墙,紧闭的木质大门,似乎告诉着外来者,他们不欢迎任何人都进入。

“有人....,嗯,回来了。”

“这不是人类吧?”

“我不知道。”

陆无为将快要说出口的话咽下,无法回答奥萝拉的疑问,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所见之物,一时之间有些词穷。

“啪嗒、啪嗒......”

木质的巨型人力拖车之上,一头形似虎豹的庞大雾兽横卧在上,身躯塞满了车斗,四肢拖在地上摩擦着,黑色血液正在顺着躯体流下,这是一头被猎杀的雾兽,正在被营地的人运回。

搭载着雾兽的拖车,由两个人形生物运输着,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陆无为与奥萝拉,都无法说服自己,承认对方仍属于人类这个物种。

闪烁着寒光的鳞片覆盖体表,嘴巴半边与人类一致,另一半则是尖锐的利齿,脚掌已经化为蹄足,曾经五指分明的手掌,已经有一只化作利爪,猩红的异瞳与人类的墨瞳泾渭分明,异化的特征,攀附在他们的身躯之上,显得矛盾又和谐。

“咔啦。”

栅栏大门打开,同样存在异种化的人形生物走出,帮着回归的同伴收纳巨兽,待拖车进入营地之内,便将大门再次紧闭。

“这算是进化失败的异种吗?他们似乎还保持着人类的意识。”

大门打开的空隙,奥萝拉看见了营地内部架起的篝火,以及兽皮制作的帐篷,当然,还有数量众多的异化人,粗略估计能有数千人。

“体内的能量波动与异种很相似,却没有无序混乱的迹象,看他们行动的模式,应该是保持着人类时期完整的理智与智慧。”

异种不比眷族,它们都是失去理智的狂暴存在,简单的意识之中,只剩下对血肉的渴望与毁灭一切都欲望,只有生命层次的彻底压制,才能让尚未聚集的异种退却。

而眼前营地之中的生物,都像是半成品的异种,力量稍弱的同时,保持着难得的理智与智慧,甚至没有疯狂的杀戮与毁灭欲望。

“这算是一个新物种,暂且称其为异化者?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理智,是否会因为某种原因崩塌。”

陆无为摩挲着下巴,为营地中出现的人形生物们,草率的标上了学名,他很好奇这种存在,是否能够一直保持理智,或者说,让人类的部分一直处于上风。

不知都是否稳定持久的理智状态,以及保留的人类习性,并不能成为异化者们存在的理由,他们如果不能证明自身的无害性,最后只能面对人类无情的剿灭。

“异化者,真是简单而又草率的称呼。”

“他们能够从侵蚀之中活下来,倒是挺幸运的,选择在林海之中扎营,估计也是怕人类无法接受他们吧。”

奥萝拉瞥了一眼陷入思考之中的陆无为,一点淡金色染上碧瞳,将营地之中的景色尽收眼底。

里面生活的,大多数都是被侵蚀掉一半身躯,甚是更多部位的异化者,他们将狩猎而来的雾兽架上烤架,面对流着黑色血液的生物,也能从容下口。

异化者们早就畸变的身体,并不会和普通人类一样,被黑血中的混乱力量侵蚀,雾兽的血肉,对于异化者而言,反而是大补之物。

至于那不断翻转的烤架,只是异化者最后的倔强,即便他们不是人类之身,也不想如同野兽一般,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人性一面潜移默化的影响,似乎一直占据着主动权。

“陆无为,进去看看,普通人类怎么熬过侵蚀,成为异化者之后如何保持理智,我很好奇。”

奥萝拉眼中满是探索欲,不知不觉之中,一个全新的种族诞生在偏僻的林海之中,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总是让人忍不住探寻。

“那就悄悄进去,他们应该不想被外人打扰。。”

“好。”

陆无为的身影渐渐隐去,这算是最后的怜悯,如果这些异化者,不存在战胜侵蚀的可能性,他将会成为无情的刽子手,终结这些可悲的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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