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像清澈河流里被冲刷的碎石。
透彻而又低沉沙哑。
绫清玄递上茶杯,表情很是淡定,“喝水吗?”
‘啪……砰’
茶杯被摔在地上,漆黑的寝宫中,苏堰如星的眸子盯着她。
那药,竟让他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是他爬了龙床。
是他主动的。
他沉着眸色不吭声,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绫清玄看着他身上的印记,目光不变。
“明日回去吧。”
苏堰系腰带的动作一顿,随后打了个死结。
“陛下,要沐浴吗?”
外边的宫女问道。
这宫女挺机灵的,绫清玄说道:“准备两桶热水。”
“是,陛下。”
门外是绫清玄的人,苏堰若就这么出去了,定会被发现。
一旦传出去,那他之前做的全白费了。
他将目光重新放在绫清玄身上,“支开她们。”
小姑娘淡淡道:“明早帮你支开。”
她就这么想留自己在这吗。
苏堰移着目光,那床确实不是被后宫无数人睡过的龙床。
那人,也是有着守宫痣的人。
这算什么。
之前一切都是骗局,她从未跟后宫任何一个人发生关系。
扩后宫,侍寝,与那些人嬉笑打闹,都是假的?
她一直在扮演一个受他控制的傀儡。
他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很早就被算计了。
明明心中气得不行,可他一想到自己是她第一个……
那眼眸便垂着,久久不曾抬起。
热水早就备着在,绫清玄一吩咐,她们立刻取来,敲了敲门。
“陛下。”
“进来吧。”
她这么一说,苏堰立刻清醒。
寝宫里面没点灯,但门被打开,还是有些月光的。
苏堰立刻站在屏风后。
有宫女问:“陛下,这灯点上吧?”
好似跟苏堰作对般,绫清玄点头,“点。”
不一会儿,寝宫亮了起来,众人看到那凌乱的床,顿时面红的低垂了头。
“陛下,今夜是哪位后君侍寝?”
女皇每晚侍寝的人得做记录的。
绫清玄便说道:“君后。”
“嗯?”宫女懵逼了。
“可后宫,暂无君后。”
躲在屏风后的人,能够看见他的身影。
宫女偷瞄了几眼,不敢多言。
水放好,她们出去,绫清玄便解开里衣,泡进了水里。
“堰儿,不来洗澡吗?”
苏堰听着那声‘君后’,还觉得有些虚缈,这会儿又听见绫清玄喊他‘堰儿’,恼羞成怒的推开窗。
窗户不远处,守着闫杉派来保护的人。
他能出去,但会被发现。
总归两人已坦诚相见,在那床上不知恩爱多少次。
苏堰硬着头皮,走到绫清玄面前。
“陛下与臣清清白白,还望陛下让臣走。”
水中的绫清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那唇也嫣红如花瓣。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好几处痕迹,问道:“清清白白?”
你怕不是对清清白白有什么误解。
“陛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是绝对不会委身于绫清玄的,而且他还得回去查到底是何人下药。
也不知道苏泽现在回去了没有。
他的事不少。
绫清玄淡淡道:“丞相如此要求,那朕便允了。”
“洗个澡再回去吧。”
绫清玄如此要求,苏堰问道:“陛下当真不会反悔?”
“不会,赶紧洗。”水都要冷了。
苏堰身上黏黏糊糊的,确实需要清洁一般,但他被折腾久了,这会儿没什么力气拖木桶。
见他硬生生等着自己洗,绫清玄便简单泡了一下就起来。
嗯,当着苏堰的面,直接起来。
“你!”苏堰连忙转身,想脱口而出骂的话语,塞了回去。
“你不是都见过了吗?”还摸过捏过呢。
“无耻!”他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也只对你无耻啊。”小姑娘语气淡淡,穿了衣服,回到吊床那边。
见她不再做出这等孟浪之事,苏堰才脱衣。
结果在腰带这第一关卡住了。
谁打的死结!
好一会儿,绫清玄才听见身后入水的声音。
【宿主,你放反派回去做什么,留下来好培养感情啊。】
不放回去等他今晚刺杀本座啊?
【……】这不是刺不死嘛。
她倒是没想到,苏堰能这么冷静,一开口就是划清界限,仿佛她是什么病毒一样。
绫清玄没再纠结这个,想了想那药的事。
苏堰一向小心谨慎,那药应该是接风宴上被下的。
看吏部尚书那意外欣喜的样子,应该不是她干的。
说起这个,吏部尚书呢?
【闫杉的护卫去找人,踩了她好几脚才醒,最后迷迷糊糊被送回去了。】
要说为什么会被踩,当然是因为自家宿主在她身上丢了障眼法,那些护卫哗啦啦踩过去,才发现有个人躺着。
加上宿主砸的那些石头,吏部尚书估计得修养一阵了。
身后的人洗完,窸窸窣窣穿衣,没有靠近。
“洗完了,陛下应当履行诺言。”
绫清玄翻身下地,披了外套。
她刚顺手去揽苏堰,就被苏堰被避开。
“陛下。”他警告的喊了声。
“那些事你应该记得,朕也算你的救命恩人。”
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zz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苏堰刚刚洗澡冷静了一下,唇边勾起冷笑,“谁知道,那药是不是陛下下的呢。”
绫清玄垂下手,也没看他,直接朝外说道:“让梨君妃过来侍寝,你们全都去请。”
梨君妃?
陛下这寝宫不是还有一个吗。
难不成,是想三……
宫女们即使有疑问,也不敢忤逆绫清玄的话。
寝宫外顿时没了守着的人。
绫清玄丢了外袍给他遮掩,“回去吧。”
苏堰走到门槛边,捏着衣襟,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找梨君妃……”
小姑娘将门一关,声音透过门缝,“侍寝啊。”
“如你所愿,朕会和你划清界限的。”
那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在苏堰心上。
他沉着脸,离开了这边。
才刚和他在一起,就又去宠幸别人。
陛下。
臣如何信你。
梨君妃被送到这的时候,整个人困到不行。
他都睡了好长时间了。
敲门进去之后,见绫清玄照常躺在吊床上,他打了个哈欠,往就近的床走去。
“停,去龙床上。”
绫清玄忘记收那床了。
“不都一样吗。”梨君妃眯着眼嘀咕了声,爬到龙床上脱衣盖被子,困到连叫都懒得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