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听完张里正一五一十转述了父亲那些话,不用张里正向他晓明利害,他一个哆嗦便差点站不稳,惊得脸色惨白。
张里正见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如此倒是省了自己的力气了。
不过,看到连海如此的反应,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鄙夷之情来。
尽管他是村里第一个考上了秀才的有学问的人。
“我爹他怎么会这么糊涂呢!”连海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道:“不可能的!不会的!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是把自家也搭上了吗!欺君之罪?便是沾上了边儿,自己这辈子也毁了啊!
“你可以自己去向他打探打探,”张里正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道:“这种事儿谁敢拿来开玩笑!唉!你还是去问问你爹吧,不过不要提到我。也别急着劝他,确定了我没有骗你,你赶紧过来,我还有事要同你商量。”
“行,我这就去!”连海一刻也多待不住,点点头立刻去了。
约莫一刻多钟后,连海丧魂落魄的回来了,望了张里正一眼,苦笑了笑,叹道:“我爹他真是——唉,他怎么会这么糊涂呢!里正叔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连芳洲一家子虽然可恨,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相信只要有耐心,终有一天会等到机会的。
但绝不能像父亲那样极端,用那种两败俱伤的法子——这么说还太轻了,这根本就是同归于尽!
“劝他?他对芳洲他们怨恨极深,深受刺激已经有点儿疯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冲动起来就坏事,你能时时刻刻看住他?”张里正道。
连海顿时哑然无声,默默不语。
的确,别说看住他,便是劝住,他也未必能够劝得彻底!只怕转个背他便又故态萌发了!
要不然,自家也不会和芳洲他们——
连海叹道:“里正叔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问出这话后,连海心下便也有了几分明了,里正叔想必就是为了解决这事而来的吧?
他满怀期待的看向张里正,却没想到张里正说出来的竟是那样的一个主意!
连海顿时惊呆了,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张里正有些着急,便冷冷道:“这也是几位叔公的意思,要怪就怪你爹自己,如果不是他失了心智,我们也不会这么做!不过是限制自由罢了,不会短了他的吃穿,换句话说就是让他换个地方住罢了!你自己想想吧!”
连海喃喃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
显然张里正的法子最好、最稳妥,可是,那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张里正见他犹豫,便有些不耐烦起来了,叹劝道:“你向来是个孝顺的,也难怪会心里不忍!可你也想想,你爹倘若真心疼爱你这个儿子,也就不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了!呵呵,不是我说啊,若是他有十分之一为你打算着想的心思,也不会同芳洲、阿泽他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僵!”
连海的心骤然一缩,仿佛挨了重重一击。
张里正这番话深深的刺激着他,令他情不自禁的顺着这个方向去想,越想越是恼火,越是愤恨与失望。
的确,如果他有十分之一为自己这个儿子着想,自家与芳洲家就不会弄到今天这样的关系!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既然他心里眼里没有自己这个儿子,那么自己干嘛还要为他想?
他也该为他的愚蠢付出一点实际的代价、受到一点教训了!不然,将来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来!
何况,自己又不是不管他了……
“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连海喃喃的说道。
“对,就是这样!”张里正心中一喜,一拍大腿。
“有劳里正叔了!一切全凭里正叔和村老们做主,往后,还请里正叔多多照看我爹,不要让他吃了苦头!”连海起身,向张里正郑重躬身施礼。
“放心放心!”张里正忙点头答应,笑道:“你们经常可以去看他,不会苦了他的!”
开玩笑,连立到底是连芳洲、连泽的亲伯父,没事儿也就罢了,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连芳洲他们从道义上说也不得不过问的。
就算看在这一点上,他也不可能亏待了连立。
反正,连芳洲划了好几十亩良田给公中,从中拨弄点养活连立有何难?
连海这一点头,他是连立的亲儿子,他都这么说了,那么连立疯了的事儿就更具有可信度了!
张里正心满意足的离开。
回去一说,村老们也都满意的点了头,商量好了晚上何时拿人,方才散去。
阿简笑吟吟的拉着连芳洲进了新房,瞧了外边一眼,说道:“才刚刚过午呢,这时候睡个午觉正好合适!我陪你好不好?”
说毕便拉着她进房间。
连芳洲嘴角抽了抽,心道刚刚过午?不用看外边我也知道早就过午了!还睡午觉呢!再说了,平日里也从没见过你睡什么午觉……
她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嗔她一眼。
阿简丝毫不觉不好意思,揽着她至长榻前坐下,抱着她柔软的柳腰,掌下的温度渐渐升高,温软馨香,心也被撩拨得痒痒的起来,忍不住低头啄了啄她红润的菱唇,柔声低笑道:“不睡也罢了,我就这么抱着你吧,你放心歇一歇。”
连芳洲白他一眼,笑了一笑道:“好!”果真斜斜慵懒的躺偎在他的怀中,轻轻的阖上了眼眸闭目养神。
阿简低笑了笑,一低头额头在她光洁的额上亲昵的来回蹭了蹭,眸光怜爱万分。
阳光静谧,岁月静好,在最充满活力的年岁得相知相爱的一人相伴,快乐而富足的过活,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
望着她恬静美好、娇若鲜花的容颜,淡淡的满足感油然而生,阿简的神情不自觉的温柔下来,眼底盛着满满的浓情。
他何其幸哉!
虽没有了过去,却有最美好的未来。
只是,脑子里不自觉的又浮现出接圣旨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