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在心里暗骂她们“废物!”,然而谁叫她方才开口最多呢?眼下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杨文华和邢绯儿两个脸色苍白,咯咯发抖,再不上岸更衣,可就麻烦了!
周瑾玉便看向那艄公,道:“划船吧!船橹虽然坏了,也还能用,顶多费事儿费力些,劳烦加把劲儿,上了岸重重有赏!”
那艄公也是浑身湿漉漉,不过对于他们这种水上讨生活的平民来说,湿漉漉的衣裳粘在身上顶多就是不舒服罢了,其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听到周瑾玉的话,又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反应的小郡主等人,便点点头“哎”了一声,上手扳着那折断了的船橹,吃力的往岸边摇去。
水中控制方向却不容易,折断的船橹用起来也不顺手,加上身上衣裳湿漉漉的动作不便,且距离岸边又远,饶是这艄公费尽了力气,也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船靠了岸。
不想,靠岸是靠岸了,岸上静悄悄的却是半个人影子都不见!
原来小郡主一行随行的侍卫们远远就看见他们的船过来,不等靠近,一个个全部都脚底抹油的开溜了!
方才受了那一顿窝囊气,除非是傻子才等着让他们使唤呢!
周瑾玉等扯着嗓子唤了半响,四周仍是一片空寂寂的毫无应答。尽管明明知道那些侍卫是故意躲起来,然而又能拿他们怎样?
杨文华和邢绯儿哪里受过这种罪?两个人虽平日里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儿,到底也是娇生惯养的,这会儿身上越发的觉得发冷,抱成一团抖个不停,牙齿咯咯咯、咯咯咯的控制不住的响着,听得旁人都忍不住觉得身上发冷!
“偏咱们随行的人都在林子外头,郭公子,劳烦你出去一趟把人都唤过来吧!”周瑾玉只得向大理寺左卿之子郭翔说道。
郭翔无奈,只有他一个男子了,不是他去是谁去?便点点头答应一声,一溜烟跑去了。
周瑾玉又忙和周瑾芸等将邢绯儿架着到了树下靠着,又让那艄公将杨文华也扶一把。
那艄公照做了。
然后等了半响也没看见周瑾玉承诺的“重赏”,踌躇再三,便走过去陪笑着提醒了周瑾玉一声。
周瑾玉正在好言安抚、鼓励邢绯儿,全身心的向她展开自己的温柔关切,这艄公的话就显得太不识趣、太扫兴了点!
周瑾玉俏脸微沉,到底不好发作,勉强一笑淡淡道:“说的是,我只顾担心绯儿,竟忘了这个了!”便掏出荷包,捏乐半块碎银约莫有两三钱给那艄公。
她当然不会递给那艄公,那多掉身份啊!
见那艄公伸手来接,便往他面前掷了过去。
那艄公也不在意,毕竟,人家是京城里的千金大小姐,自己只是个苦哈哈的普通平民,大小姐伸手递过来,他还不敢接呢!
然而往地上看去,见是那么一点子碎银,不由得大失所望:这就是这位千金小姐所说的重赏?这位小姐看着花朵儿似的人物,没想到却是个吝啬鬼、铁公鸡!这么一点子破钱就说是重赏了!
艄公纠结着这钱到底是拿呢,还是不拿呢?
终于轻轻一叹,低头弯腰将那碎银子捡了起来,顺便不屑的瞟了周瑾玉一眼,将那银子捏了捏,一边转身一边嘀咕着道:“蚊子腿也是肉,少就少点吧,唉,总比没有强……”
“你!你给本小姐站住!”坐靠着树干的邢绯儿恰巧看见那艄公看向周瑾玉的不屑的目光,顿时心中恼火,加上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憋屈,一股脑儿的爆发出来,厉声呵斥那艄公。
“绯儿!”周瑾玉等大惊,慌忙劝她。
邢绯儿哪里肯听?厉声道:“划船的,本小姐说你呢!”
那艄公这才转头,有些纳闷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姐是在叫我?”
“哼!”邢绯儿重重冷笑,怒道:“下贱的贱民,半点儿礼数都不懂!人家好心给了你赏银,不说道谢一声也就罢了,你居然还一脸的嫌弃!哈!你还敢嫌弃!既然嫌弃,你还要做什么?”
那艄公也恼了,愤愤然指着周瑾玉,向邢绯儿说道:“这位小姐,说话可得凭良心哇!这位小姐刚刚说让老夫速速划船靠岸,就给老夫重赏!诺,就这么点,也叫重赏啊!人家小郡主一出手就是一粒金豆子,那人家都不说是重赏呢!”
邢绯儿、周瑾玉听她拿小郡主来比,不由都恼了,周瑾玉不由紧紧攥着手心,心中恨恨道:人人都夸她,人人都说她好!就连一个贱民也这么说!我拿什么跟她比?我的爹娘不如她的爹娘,我拿什么跟她比!她家中富比王侯,爹娘更是可着她花,又有个千依百顺的未婚夫,我呢?我一个月只有三两银子的月钱!
邢绯儿气得要挣扎起来打那艄公,无奈浑身发冷、手脚无力挣扎不起来,却是柳眉倒竖,杏目圆睁,苍白的脸上变得紫涨,瞪着那艄公尖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邢绯儿气急败坏,只恨身边没有家丁护院,否则定要将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打个烂羊头!
只是行为上无可奈何,心里愤怒狂骂,那低贱的小民居然还不知自己逃过一劫,反而脖子一梗,不怕死的冲她大声嚷嚷道:“说就说!我有啥不敢说的?这位小姐,你落水还是我把你救上来的呢!要不是我,你说不定就没命咯!算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不说一声感谢也就罢了,还这样骂人!唉,真是——”
那艄公一边说一边摇头,接着道:“人家小郡主就不会这样!再怎么着,人家的身份比你贵重多了吧?”
“你!滚!给我滚!”邢绯儿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尖声大叫着。
“啊哟!不知道的还以为绯儿姐姐在练嗓子唱戏呢,怎么叫这么大声呀!吓死我啦!”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正是小郡主、李云岳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