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夫人守着儿子,早就不知落了多少泪水,一双眼睛红红的。
见母亲一副大怒的样,担心她还要去闹,忍不住哀哀求道:“娘,娘!算了吧!这事儿算了吧!文华,爹和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媳妇儿的,算了吧!那留郡王府的小郡主,咱们家——要不起那样的媳妇呀!”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猝手不及,将她的生活已经完全打乱,将她的人生,也完全弄乱!
她整个人处于混乱不堪之中,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如果是从前,她是绝对不会在婆婆面前这样哭哭啼啼的说话的!
杨文华原本就没想过真的要娶小郡主,他要的,只不过是将小郡主的名声弄臭,让李云岳没面子!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达到了这个目的的同时,也将自家弄得如此的凄惨!
而那留郡王府的小郡主,虽然名声坏了,可是,却远远没有坏到他预计的程度。
至少,李家并没有半点儿嫌弃她!
于是,杨文华咬着牙道:“祖母,娘!我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如此没心没肝、无情无义、蛇蝎心肠的东西,我现在不喜欢她了,也不想娶她了!可是,他们这样欺负咱们杨家,这个场子咱们不能不找回来!这件事情,不能这样白白的算了!”
杨大夫人一愣,正要说什么,杨老夫人已经重重点头,冷冷道:“说的不错!咱们杨家的人,犯不着去求那等没心没肝的东西!可这笔账,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杨文华冷冷一笑,道:“祖母,明日我陪你进宫!”
“好!”杨老夫人更加满意了,赞许点头:“这才是我的乖孙!”
杨大夫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究闭了嘴,没有说。
在这个家中,她不敢忤逆婆婆,也管不了儿子,丈夫,那更是她头顶上的天,她,到底算什么呢?
可惜,没有等到次日杨老夫人和杨文华进宫,宫里头就传来了广元帝的一道旨意,将杨文华带走了。
杨老夫人惊疑不定,下意识的认为是坏事,本想阻止,可宫里今儿来传旨的都是生面孔,且带着御前侍卫,根本不买她的账!
她也下意识的有点儿害怕,并不敢多言。
杨文华被带走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而是一名小太监来府中又传旨,说皇上已经将杨公子打发到京郊神机营中历练去了,请府上放心云云。
杨老夫人哪里能够放心?急得抓住来人喋喋不休问个不停,还要进宫去求见皇上,那来人却传旨,皇上近日陪着太后戒斋念佛,谁也不见!
杨老夫人只得心急如焚、度日如年的忍了下来。
留郡王府和连芳洲的报复却没有结束。
都到了这份上了,再留着杨家在京中,想起来都恶心人。留郡王妃这口气也无论如何出不来!
众人都等着看好戏,看着留郡王府、看着威宁侯府,以及看着宫里。
宫里广元帝那儿,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也不能怪他不是?因为他一下了朝便陪着太后在礼佛,外头的事情,他怎么知道怎么了?
杨老夫人简直要伤心欲绝,越发的肆无忌惮、口无遮拦起来,许多埋怨广元帝、连芳清的话从杨府中流传出去,众人无不心惊,胆小的,连热闹也不想看了,每每亲朋间闲聊说起话来,只要一提到杨家,立刻就打个岔转移开话题。
说谁的是非,也不能说跟皇上、皇后相关的是非啊!
人家仗着是外祖母,可以倚老卖老,旁人有什么可依仗的?
且那倚老卖老之人,不是也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吗?皇上,都已经不搭理他了,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杨氏族人怀着对杨府满腔的怨恨,上杨府一通大闹之后,终于陆陆续续离开了京城,离开了这个让他们原本满怀高官厚禄憧憬的地方!
这天,下人来禀,说二老爷一家子在收拾行李,看样子要出远门,杨大老爷夫妇吃了一惊,慌忙过去。
杨二老爷一家子也要离开京城。
杨大老爷又气又急,怒道:“简直胡闹!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等事情来!你是我的亲兄弟,你这么做了,我们杨家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还有娘,你让娘的脸面往哪儿搁?不准走!把行李给我卸下来!”
不等杨二老爷开口,杨二夫人“哟”了一声,不酸不凉的冷笑道:“大哥说的真是对极了!胡闹的是我们,大哥那房个个都是靠谱的!既如此,我们这胡闹的离了大哥,岂不是让大哥也好过些清净日子,大哥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嘛!”
“就是!”杨二老爷亦冷笑道:“脸面?呵呵,大哥居然还来同我们说杨家的脸面!我竟不知,咱们杨家的脸面都叫谁给丢尽了!如今还剩下什么脸面!”
杨大老爷面上通红,涩声道:“二弟、二弟妹,咱们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说……而且,还有娘啊!你们这样说,叫娘听了,心里怎么好受?就算不为大哥,为了娘,你们也不能——”
杨大老爷话没说完,就“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捂着鼻子,不敢置信的瞪着杨二老爷。
杨大夫人也随即惊呼,忙抢上前扶着丈夫,惊怒道:“二叔,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却是杨大老爷挨了杨二老爷一拳,正中鼻梁。
“你少来说教老子!”杨二老爷恨恨道:“有这本事,说教你的好儿子去!他把我们全家害得还不够惨吗?你还好意思提娘?呵呵,娘偏心小辈,那也就算了!可你身为家主,怎么能由着你那好儿子撺掇娘做出这些荒唐事来!连强行抢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要使上了,你居然还好意思来说教我!滚,别逼我动手!”
杨大老爷心内如沸,惨然一笑,慢慢道:“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二弟你以下犯上,我也不会怪你!可娘一把年纪了,她老人家要做什么,我们做儿子的除了劝阻又能如何?她执意如此,我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