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镇国公府,给岳家的礼不能太轻了,所以各种人情往来中,就属镇国公府给他的礼最重,每年三节两寿各种酒宴的礼,镇国公府给他的至少有上千两,而且每年镇国公府的人来送礼,让他也大有面子,要是断绝了关系,闻百翎再也不来了,别人知道他跟镇国公府断绝了关系,肯定会有很多看在闻百翎面子上才跟他交往的人都要不搭理他了,这让爱面子的他如何受的了?于是当下自然僵了。
僵了后又不由勃然大怒,道:“让你将从小养到大的钱还给我,只是让你还钱!你我依然是父女关系,你凭什么跟我断绝关系?你这个不孝女!”
“不是你说的吗?让我将你从小把我养到大的钱还给你,既然如此,抚养钱都偿还了,咱们哪还有什么关系?”闻百翎道。
“还?!你还的清吗?!我只抚养了你吗?你的血肉都是我给你的,你想还,还啊!”闻四老爷咆哮。
“这话可奇了,出生是你选择的,又不是我选择的,既然不是我选择的,我为什么要还你血肉?难道你还想强买强卖吗?”闻百翎淡淡地道。
“牙尖嘴利,牙尖嘴利!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闻四老爷听闻百翎这样说,气的发抖。“我要告你不孝!你好好想想吧,如今镇国公已经倒台了,没人罩着女婿了,你要还传出不孝的名声来,对女婿前途可不好!”
“哦?不孝?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现在我既已出嫁,只知道遵守相公的吩咐。其他人的我一概不知。再说了,我怎么不孝了?三节两寿各种酒宴我礼节少了吗?如果你想让我养你,也不成问题,我可以一年给你一百两银子,这个数目不低了,你要不满意,大可以去告状。估计让衙门判的话。我一年顶多只用付二十两银子。”闻百翎道。
这可不是假的,这个时代虽大部分人都是父母在不分家,但这不是法律规定。只是风俗而已,所以也有分家的,这样一来就也有抚养纠纷的事,不过跟现代一样。不可能子女赚的钱多,就必须给无数的钱给父母。那要是谁家老人为老不尊,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年入百万,小儿子不事生产。老人让大儿子一年付他五十万养老费,然后给小儿子用,岂不是成了大儿子在养小儿子?可是凭什么勤快的人就得养着懒惰的人啊。国家不可能出那种奖懒罚勤的政策,那不利于社会发展。经济进步,古代也一样,再怎么讲究孝道大于天,也不可能奖懒罚勤,所以也是按当地生活标准给的,小地方给个几两银子,京城的话,估计也只会判二十两银子,所以闻四老爷要觉得闻百翎给的一百两少了,去打官司的话,搞不好得的还少些。
闻四老爷知道这个理,看闻百翎软硬不吃,也只能忍气吞声,接受了一年一百两银子的抚养费,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
虽接受了,但心里到底不快,于是当下便恶狠狠地道:“一年一百两抚养费,还有三节两寿各种礼金还要照给,要不然我肯定告你!”
闻百翎看着他那贪婪的嘴脸,轻蔑地笑了笑,这个闻四老爷,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是个巨婴,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事生产,以前啃老娘,老娘死了啃儿女,竟然还想让她花巨资养着他,身为现代人,赡养职责她能做到,但花巨资供他吃喝玩乐养他那一家老小,那是不可能的。
从闻四老爷那儿出来后,便看到宗俊卿迎了上来,一问听说是这事,不由冷哼了声,道:“这也叫父亲!”
他本来觉得他父亲整天忙于政务就不算好父亲了,但比起闻四老爷来,那还是要好多了。
闻百翎笑道:“是啊,也让我大开眼界啊。”
其实不然,在现代,她看过很多偏心父母告有钱儿女,想让有钱儿女出大笔赡养费,他们好拿着钱养不事生产的儿女,当初帝都有个老太太告女儿,让女儿付巨额赡养费养她儿子就是个例子,最后法院听说那家女儿早前已付过50万一刀切赡养费,这次是老太太的儿子把钱用完了又准备吸女儿的血养儿子,就判女儿只用每月付200元赡养费意思意思就行了,驳回了老太太提出的高昂赡养费的申请,当时看了那个案子,只觉大快人心。
闻百翎走后,刘氏看闻四老爷脸色难看,便知道事情没办成,不由噤声,不敢问他情况,怕他找自己要钱,但怕有什么用,闻四老爷没钱用后,肯定还是找她啊,于是刘氏气急败坏,就将丁丽萍找了来,道:“你那主意没用,你爹现在还是找我要钱,我快没钱了,所以你快将钱还给娘吧。”
就她那一百两,要回去也是杯水车薪啊,再说了,丁丽萍可不想给她,至少是眼下不想给她,因为她都拿去买粮食了,于是当下就道:“娘,那钱女儿已经打了首饰,要不等明年女儿还给娘吧,这一年时间,女儿多攒攒月钱年钱,到时应该能存点下来。”
“家里都要喝西北风了,哪还有月钱年钱发,快点拿来吧。”刘氏不快地道,一想到闻四老爷乱花钱,她就对未来充满了无奈。
丁丽萍却就是不给,道:“女儿没有,除非您想逼死女儿,等明年,女儿一定还您钱,决不食言。”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面对丁丽萍这一幅不要命的样子,刘氏却也没办法,于是只得算了,想着她既然这样保证了,就到时再说吧,于是便道:“算了,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了,来,你看看娘给挑的几个男子,看可有中意的,要有,娘让媒人帮你走动走动。”
丁丽萍听她娘又提起嫁人的事,便道:“娘,不急,我再看看吧。”
“还看看,看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趁着年轻再嫁一个,再等下去,可嫁不了什么好的了!”刘氏怒道。
丁丽萍回家有很长时间了,每次一提嫁人的事,丁丽萍总说不急,但刘氏可急了,毕竟越等丁丽萍的年纪可就越大了,嫁不了好人家不说,还会一直在家里浪费钱粮,现在可不是以前在康定侯府,浪费的是公中的钱她不心疼,现在浪费的可都是四房自己的钱,哪怕是女儿,她也舍不得一直养着她。
丁丽萍哪能不明白自己那抠门母亲的想法,心中对刘氏极其不满,但想着婚姻大事还掌握在她手中,不太敢得罪她,所以只能无奈地道:“一年之内,我一定将自己嫁了,总行吧?”
等明年赚到很多钱了,她就会琢磨第二春的事,所以便这样跟刘氏说。
说起来,跟个亲生母亲搞到这样僵的地步,甚至怕得罪她,怕对方在自己的婚姻问题上做手脚,她也只能说世事无常了,上一世母女俩关系明明不错的,这一世,就因为多了闻八郎,就成这样了,也是她没想到的事,不由后悔当初不该让刘氏怀孕生子,大大损害了她的利益。
刘氏看她说一年之期,便道:“好,我便暂时信了你,到时你休要再花言巧语,仍然不嫁人。”
回娘家碰到的这桩糟心事对闻百翎来说不值一提,毕竟吃瘪的是闻四老爷又不是她,所以闻百翎自然没有多想,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至于闻四老爷气的多么厉害,刘氏被抢了钱对她有多少埋怨,都不是她有兴趣关心的事了。
六月里,已过及笄之年的宗五娘出嫁。
宗五娘的婚事是由已赋闲有时间关心女儿亲事的镇国公亲自安排的,倒省了闻百翎的心,也减少了有可能的矛盾——要是闻百翎帮宗五娘选的,万一她将来过的不好,可能就要埋怨闻百翎,说是闻百翎导致的了,让镇国公安排再好不过了。
八月里,宗五郎进了学,也跟宗三郎一样,成了秀才,这让宗五郎不由松了口气。
这也托了镇国公赋闲的福。
镇国公再对儿女的事不怎么关心,这会儿赋闲后,因没事,无聊,也会关心一二,所以会给宗五娘找门亲事,自然也会给尚未考中进士的宗三郎和宗五郎指点一下学问了。
宗五郎对这种好事自然高兴不已。
要知道,当年他娘害闻百翎不算,还做出了那种丑事,他真是害怕既跟大哥搞僵了关系,也跟父亲疏远,到时镇国公唯一的荫封资格,给了宗三郎,那他要不能荫封,同时科举又不行,那将来分家后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其实宗俊卿没跟他搞僵关系,只是宗五郎心里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母亲曾害过大哥的子嗣,大哥可能不会待见自己,如此一来,他就有点不太敢靠近挂着笑却不容易接近的大哥,怕招他讨厌,而宗俊卿虽没有因小高氏之故就迁怒宗五郎,但也不会在他不搭理自己的情况下,主动找他,虽然作为兄长,一般要关爱弟弟,但他母亲做过那样的事,他不会迁怒他,却也没心情像对二弟那样主动关爱三弟了,如此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便越来越疏远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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