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街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有了眼前的面具,仿佛自己也从来不是什么相国府的二小姐。走在人群之中,便像那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般,使得萧语陌无比放松。
楼奕寒唇角带笑,一手不忘牵着萧语陌,不急不缓的朝前走着。
广袖下,二人十指相扣,让萧语陌只觉一切都显得无比不真实。
楼奕寒的手骨节分明,带着淡淡的温度,就这么不轻不重牵着她一直向前,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尽头一般。
走着走着,萧语陌不由愣了神,略微呆滞的看着身侧之人。
从侧面看去,纵然是戴了面具,可亦是气度不凡。那对凤眸微敛,纤长的睫『毛』在眼角下打出剪影,潜藏着无限魅『惑』。
楼奕寒却似乎一无所察,在一小摊之前停了下来,动作熟稔的挑拣着其中的物事,目光专注,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温柔。
这样的宁王殿下,是萧语陌从未见过的。
“可喜欢?”
就在萧语陌兀自愣神之间,楼奕寒手上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青『色』簪子,流光溢彩。
直到这声音传来,萧语陌才是一惊,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
可就是这幅傻乎乎的模样取悦了楼奕寒,一声轻笑传来。
他也不再发问,直接扳过萧语陌的双肩,亲手将簪子比划了两下,偏了偏头。
“这簪子我要了,还有旁边几个。”
掌柜的亦能看出眼前之人的身份不凡,连连答应,动作利落的将东西都包了起来。
“愣着做什么,走。”
直到付过银子后,一向淡漠的萧语陌还依旧呆呆伫立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楼奕寒。
那对眸子含笑,似冰雪消融,哪里还像平日里的宁王。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二人就这般并肩走过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直到夕阳西下,身上落了一层余晖。
天『色』渐晚,连带着空气中都多了几分凉意。接连走了几个时辰的萧语陌只觉脚掌发疼,磨磨蹭蹭走在一边,只想寻个地方赶快坐下。
前方,一袭流云白衣的楼奕寒款款回身,扬起了一抹笑容,“可是累了?上来。”
说着,他微躬了躬身子,就这么停在萧语陌身前。
“殿下…”萧语陌不解。
楼奕寒再次出声,“本王让你上来。”
一炷香后,萧语陌便无比乖巧的趴在楼奕寒后背之上,看着地下投出的剪影。
二人就这般依偎在一起,连时光都仿佛变得漫长起来。
“想不到宁王殿下竟这般怜香惜玉。”萧语陌百无聊赖的在楼奕寒后背瞎划拉着,男子凤眸一弯,说出的话更是意味不明,“只有你罢了。”
话落,二人间再无人开口,就这么一步步静静到了相国府之前。
远远的,相国府门口的守卫便看到了这一景象,皆是瞠目结舌。
“那是…二小姐和宁王殿下?”
另一人随着目光看来,亦是呆若木鸡,不敢置信。
宁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天下间多少女子都上赶着讨好,可,可自家二小姐现在居然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趴在宁王殿下后背之上…
而且,还睡着了…?
眨眼之间,楼奕寒便已到了相国府之前,对门口几人做了个噤声手势,大步向香阁而去。
后背上之人呼吸绵长,显然是早就进入了梦乡,一颗脑袋直接靠在他脖颈之上,时不时传来一阵酥麻。
“小姐?”红棉率先看到了熟睡的萧语陌,又很快注意到来人,立马低头行礼,“殿下,我将小姐叫醒。”
可哪知,楼奕寒连话都未说,便直接背着萧语陌回了屋中,小心翼翼将女子放置在了软榻之上,回身吩咐着红棉,“记得在房中放些糕点,半夜她许是会醒来。”
红棉似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痴痴点头,目送着楼奕寒离去。
而相国府门前,一路尾随楼奕寒而来的二人闪身离去,出现在冥王府之中。
此时的王府,时不时传来便传来两道女子的娇笑之声,而顺着声音看去,便见萧洛熏一脸的温柔之『色』,依偎在楼炎冥怀中,巧笑倩兮说着些什么。
楼奕寒一手揽着女子,一手握着酒杯,朝着来人看去。
他清了清嗓子,“可有什么消息?”
来人抬头,将今日自己所见所闻尽数说出,分毫不差。
“可看清楚了,那人是楼奕寒?”
听罢后,楼炎冥眉头微皱,似有些不可置信。
萧洛熏则是靠在男子怀中,心头微微有几分不满。她好不容易才来冥王府一趟,结果竟又是听到了那个贱人名字。
来人万分肯定,“属下绝对没看错,是宁王。”
“逛街?”楼炎冥冷笑一声,将酒樽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眼睛眯成一线。这可不是他那个六弟的风格,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洛熏一手抚过男子肩头,一边抿了抿唇,不满道,“殿下,都这个时候了,殿下怎地还要管萧语陌的事。”
尤其是最近,她所熟悉的楼炎冥似乎起了变化,对萧语陌一事极为上心,让她不得不防。
楼炎冥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萧洛熏肩膀,似在沉思着什么,安抚道,“萧语陌是一颗重要棋子,本王得看好了。若是相国府中有什么动静,记得第一时间告知本王。”
得了解释后,萧洛熏一颗心更加不满起来,却还是不情愿的点了头,“殿下放心,洛熏会看好她的。”
如此,楼炎冥才是低低一笑,放在萧洛熏柔软腰肢上的手掌微微用力,将女子捞到了眼前,重重便吻了下去。
“殿…”
萧洛熏眼中笑意弥漫,一手抚上楼奕寒脸庞。
下人见此等场景,自知王爷已无心再问,悄然退了出去。
“今日的尾巴可查清楚了?”
宁王府中,楼奕寒手捧书卷,漫不经心开口。
流转站在一侧,微微点头,“今日共有两人,皆为冥王手下。”
冥王…楼炎冥…
楼奕寒唇角上扬,眼中一抹戾气出现,万般凌厉,“继续盯着,切莫打草惊蛇。”
“是。”流转应答一声,随即又开口道,“近日,冥王似乎对二小姐…”
“本王自有打算,你下去吧。”
晨光熹微,刚刚起榻的萧语陌一派神清气爽之『色』。
她伸了个懒腰,余光不由瞥见被静静搁置一旁的斗篷,脑海中关于昨日的回忆一点点涌上。
还记得,她一开始好像是趴在楼奕寒背上,然后一路回相国府,至于后来…
萧语陌面『色』一怔,有些呆滞的眨了眨眼,她好像是…睡着了?
越想,萧语陌心中便越发笃定,有些愤然的拍了拍自己脑门。什么时候,她竟连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消失不见,居然就这么任由楼奕寒给背回来了?
郁闷片刻,萧语眠才不紧不慢下榻,坐在了铜镜之前。
铜镜中,是女子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庞,一对桃花眸中还带着刚刚起榻的惺忪之『色』,唇角微微上扬,宛如出水芙蓉一般,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顿了片刻,萧语眠伸手拿过桌上放置的青『色』玉簪,若有所思的把玩着。
仿佛,昨日楼奕寒的一举一动,都在她心间深刻,甚至不需刻意便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记得,楼奕寒挑选簪子时的专注目光,也记得,楼奕寒手中那刚刚好的温热。
就这样,萧语陌一时竟发起呆来,久久不动。
当红棉轻手轻脚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的萧语陌,放柔了声音,“小姐?你起来了。”
萧语陌身子一抖,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簪子,抬眸看向来人,“红棉。”
红棉看过萧语陌手中之物,了然一笑,“这是宁王殿下送给小姐的吧,昨夜宁王殿下送小姐回来时还特意帮小姐拆了。”
“楼奕寒?”萧语陌微有诧异,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宁王殿下做起这些来会是什么模样。
红棉跟着点头,脸上洋溢着浓厚笑容,“是啊,小姐昨夜可是被宁王殿下背回来的呢。”
说罢,红棉又紧接着细细描述了昨夜楼奕寒的各种举动,简直就是绘声绘『色』,让萧语陌眉头轻挑,调笑道,“原来我们家红棉喜欢的是宁王。”
“呸呸呸。”红棉立马出声,一边帮萧语陌梳头一边道,“红棉只是觉宁王殿下对小姐极好,心中为小姐高兴罢了。”
萧语陌一笑,拍了拍红棉的手背,“好啦,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喜欢,用膳吧。”
待将萧以然叫醒后,饭菜便也上的差不多。一顿饭的时间,几人有说有笑,整个香阁都显得分外美好。
而萧语陌刚刚吃罢,香阁之外便传来了通报声,“小姐,是绣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萧语陌缓缓起身,目光朝着香阁门口看去,心中一阵冷笑。
沈璎珞的动作倒是挺快,前两日楼奕寒才刚刚发了话,这么快的时间绣娘居然都找好了。
思绪流转间,绣娘已走至萧语陌身前,毕恭毕敬行了个礼,“小人见过二小姐。”
“今日小人乃是奉大夫人之命,给二小姐试试新做好的嫁衣。”绣娘一脸的热情笑容,顺便将一袭大红的嫁衣递到了萧语陌面前。
火红的一片,带着金丝纹路,显得无比奢华。
萧语陌面上依旧淡然,漫不经心瞥过嫁衣,“红棉。”
红棉应声上前,将嫁衣接过,“劳烦稍等。”
绣娘连连点头,“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