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皇帝一把将案卷给拍在了地上,脸上戾气浮现。
“去,将这几个不肖子都给朕叫过来!”
以前的事情他还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楼炎冥等人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自然惹得皇帝万分不快。
宫门口,楼炎冥和二皇子等人出乎意料的撞在了一起,看着对方眼中皆是惊诧之『色』。
“三哥,父皇这次可是当真动怒了?”
四皇子立马凑了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楼炎冥整个人也处于焦躁状态,“一会儿都别『乱』说,先走一步看一步。”
这次皇帝的态度太过反常,让他也开始捉『摸』不透起来,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刚刚踏入大殿,三人心中就同时一凛,不由自主的低了低头,被此处的低气压所影响。
楼炎冥咬了咬牙,“儿臣见过父皇。”
长久的死寂,让三人心中越发没底起来。
蓦地,一声冷哼响起,“你们三个,都给朕抬起头来。”
三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的抬头,便见皇帝目光冰冷,犹有审度之『色』。
“父皇,不知…”
二皇子抿了抿唇,率先柔着声音开口试探。只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直接被盛怒之下的皇帝给打断,“闭嘴!朕今日叫你们三个前来是为何,你们三个自己心里应该都一清二楚,少给朕装糊涂!”
二皇子被这声音吼的一哆嗦,顿时哑口无言。
楼炎冥心思流转,迅速便知晓事情应该是败『露』了,第一时间便跪在了地上,“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他反应极快,让四皇子等人都是始料未及。虽不太明白,但还是第一时间便跪了下来。
“你们两个别辩解。”
跪下之后,楼炎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提醒,脸上皆是悔过之『色』。
“知错?”皇帝声音中的冷意未散,视线落在楼炎冥身上,“好啊,你来跟朕说说,你们三个有何错。”
“儿臣鬼『迷』心窍,一时冲动,便放火…”楼炎冥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
“好,你不好意思说下去,朕替你说!一时冲动,便放火烧了长安街上的铺子?!”皇帝一手拿起了边上的茶杯,重重就朝着下面砸了过来。
那茶杯速度极快,直冲着楼炎冥额头而来,哪知楼炎冥竟是躲也不躲,生生的受下了这一击,额头上立马渗出了血『液』。
随即,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二皇子和四皇子皆是被吓得不轻,还从未见过自己父皇这么大的火气,有些担忧的看着楼炎冥额上的伤口,“三哥…”
“都跪好,我没事。”
楼炎冥面『色』不变,阻止了身边二人接下来的动作,背脊依旧直挺,“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扫过楼炎冥额上的伤口,眼中带了诧异,脸『色』未变,不过声音倒是比之前温和了下来,“犯了这么大的错,朕自然是要好好罚你们三个!”
“三哥,你为何要直接承认下来。”
出了大殿,四皇子一脸的不甘之『色』,眉头拧在一块。
楼炎冥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父皇那边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本王方才若是不认,父皇怕是会更加生气。”
“那,那也不至于直接都揽在自己身上,三哥怎地不提提宁王。”
提起这件事,三人都是一肚子的怨气。被烧掉的铺子原本都是他们几个的,可现在却要为那几个铺子受罚,心中自然是不痛快。
楼炎冥眯了眯眼,若有所思道,“这次父皇莫名发这么大脾气,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待本王先弄清楚再说。”
四皇子一向是心直口快,“三哥,照我说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分明就宁王在背后捣鬼,不然我们几个也不至于弄成这幅模样。”
从护城河那晚便开始,他们三个都走入了楼奕寒的圈套。
“好了,你们两个先回去,这件事情不要再提,有什么事本王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楼炎冥摆了摆手,却仍旧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独自朝着宫门口走去。
谁知道,楼炎冥才刚刚出宫门,便碰巧看到了从马车上款款而下的楼奕寒,眉宇中的冷意迅速迸出,径直便冲着楼奕寒而去。
“六弟当真是好手段,以前我竟一直未看出来。”
明明楼奕寒前阵子束手束脚,手中势力一夜之间失掉大半。可他这儿还未来得及动手,这档子事就出现,让人不得不佩服楼奕寒的手段才智。
楼奕寒动作一顿,不紧不慢的朝着楼炎冥看来,“本王听闻大理寺卿那边出来消息了,三哥可是来认罪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戏谑,眸光还淡淡扫过楼炎冥那受伤的额头,又是一笑。
瞬间,一股被人从头到尾看穿的狼狈感觉弥漫楼炎冥全身,让他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六弟的消息倒是灵通。”
说到这,楼奕寒又是一笑,摇了摇头,“不过冥王可知,父皇为何会如此恼怒?”
他整个人笼罩在阳光之下,懒洋洋的靠在马车边,唇边带着浅淡弧度。
楼炎冥眼睛一眯,迅速从这话中听出了什么不对劲来,几乎是笃定语气,“是你!”
楼奕寒未做否认,微垂了垂头,额前一股碎发落在了眼前,尽显神秘,“因为,那些地契,我交给了父皇。”
他一字一顿,让楼炎冥猛然抬头,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这次,楼奕寒未再回话,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楼炎冥后便举步朝着宫中走去,修长的身姿在阳光下投出干净剪影。
身后,是气的咬牙切齿的楼炎冥。
怪不得,怪不得这次父皇对楼奕寒竟是一点都不忌惮,原来那些地契都被楼奕寒暗中交给了父皇。
他一把火烧掉的,是父皇手下的产业。
还有之前那些大动干戈,都是楼奕寒故意做给他看的,为的便是好好刺激他一番。只可惜,他竟是当真着了楼奕寒的道。
片刻,楼炎冥就想通了一切,一拳砸在了身边墙上,留下细密的裂缝。
冥王因做错事被皇帝重罚,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满朝文武的耳朵中去。
翌日早朝,求情的人已经快排成了长队,皆是替楼炎冥等人说话。
“陛下,冥王殿下此次是鬼『迷』心窍,一时冲动,还请陛下三思。”萧延年率先上前一步,言辞恳切,仿佛楼炎冥是这件事中最为无辜的人一般。
“还请陛下三思。”
随着丞相萧延年开口,不少大臣也同时跟着附和,都想要通过这次机会好好拉拢楼炎冥一番,争先恐后。
上位之人看到这幅场景,眼睛眯了眯,“诸爱卿可是觉得这件事是朕太过分了?”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让下方嘈杂的声音一顿。
楼奕寒挑了挑眉,宛如个局外人一般,静静看着大殿中的众人,似笑非笑。
身后,楼尘湛不知何时凑了上来,冲着他挤眉弄眼道,“六弟不上去说两句?”
他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斜斜看着一众拍马屁的大臣,心里分外不屑。
“有他们说就够了。”
一听这话,楼尘湛立马乐了,“这倒是。”
于是,一整个早朝,二人便在一旁听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求情之语,翻来覆去的几句话让二人耳朵中都快听出了老茧来。
下朝之时,皇帝脸『色』非但没有一丁点的好转,反而是更加阴沉起来。
刚回了书房,早早就在此等候的静妃便迎了上来,“臣妾见过陛下。”
一看静妃,皇帝迅速就明白了静妃的来意,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大步走入书房,语气中透着不悦,“你怎么过来了?”
静妃脸『色』一僵,只以为皇帝是因为楼炎冥的事而心里不痛快,立马赔上了笑脸,“臣妾担心陛下每日『操』劳,怕陛下忙坏了身子,特意煮了百合粥给陛下送过来。”
皇帝扫过静妃身后热气腾腾的粥,皱起来的眉头才逐渐平缓下去,轻哼了一声,“爱妃辛苦了,朕还有事情要处理,粥先放在一边吧。”
还没说了两句话就直言让静妃离去,女子脸『色』一僵,在她这儿这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陛下,您可还是在为了冥儿生气?”
皇帝翻开一本奏章,并未回答。
静妃紧接着叹息一声,“冥儿这孩子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性』子冲动了些,也怪臣妾平日里对他管教不严。陛下放心,这种事绝对不会有下次。”
说来说去,依旧是求情了。
终于,皇帝放下了手中奏章,目光朝着静妃看了过来。
对上的那一瞬间,静妃心下一惊。
那目光深沉,里面夹杂着明显的不悦和戾气,让她将喉咙里要脱口而出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朕说了,朕还有事。”
良久后,皇帝才移开目光,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次,静妃也不敢继续待在此处,咬了咬牙就躬身退去。
待她离去之后,皇帝重重叹息一声,看向了高公公,“冥王出错,朕不过就是惩治了一下,还不到一天,这么多的人就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