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夫人摇身一变成了红鸢,至于这休书嘛当然就要萧语陌代劳。
故而,女子在用过午膳之后便直接霸占了楼奕寒的书房,拿着一根『毛』笔不断思量,模仿着自家娘亲的口气将近年来萧延年的恶行一字一句写下,心情也随之变得分外舒畅。
楼奕寒站在一边,扫过萧语陌用了半个时辰完成的作品,点头调笑道,“想不到王妃的休书写的还不错。”
“那是自然。”萧语陌眯着眼睛一笑,“想来等娘亲回来时看到这个,定然会万般高兴。”
终于摆脱了那个自私自利的男人,绝对是大喜事一桩。
“月风,把这封休书给萧延年送去。”
嘚瑟完之后,萧语陌便将写好的休书直接递给了月风,“记着,此等开天辟地大事,定然要一路大张旗鼓给他送过去,百姓们知道的越多越好。”
萧语陌紧接着眨了眨眼,其中一派狡黠之『色』,她就不信这次制不住那个老狐狸。既然想要利用自己的结发夫妻来陷害自己女儿,那么今日的后果他早就应该想到才对。
月风是什么人,在楼奕寒身边良久,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很快就懂了萧语陌话中深意,勾唇一笑,“请王妃放心。”
于是乎,月风还当真就遵从着萧语陌的话,带着宁王府的一众侍卫,一路敲锣打鼓而行,吸引了无数百姓的注意。
在队伍最前方,月风特地从侍卫中挑出了个嗓门最大的,无比干脆的将休书递了过去,“你,照着这封休书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念出来,声音越大越好。”
这侍卫还是个从乡下来的老实人,虽然不明白月风的用意,但还是无比听话的照做,扯着嗓门就开始当街念休书,更是引来了百姓的议论纷纷。
月风走在一边,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为首的侍卫,又下意识的拍了拍耳朵。这声音,还确实够大…
别说周围围观的百姓,怕是就连街上那些小商小贩的声音都完全被盖过。
一时间,长安城的主干大街上没了任何声音,只有不停回响的休书内容。
从宁王府到相国府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可月风偏偏压住了步子,不紧不慢而行,生生让那封休书被念了十遍不止。甚至到了后来,已经有不少人能够背出那封休书内容,月风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到了相国府门前。
相国府中,萧延年早就收到了下人禀报,因为极端的愤怒将大厅中的物事都砸了个稀巴烂。
“老爷,宁王府上的人来了,说定然要见到老爷才肯走。”
相国府门口的守卫一脸惶恐之『色』前来,躬着身子禀告。
萧延年拍案而起,“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写休书就写休书,这份耻辱他忍了。可谁想到萧语陌却想了这么个损人不利己的法子,让他颜面尽失。
“老夫不见,若他们继续坚持,便让他们都在大门口晾着!”萧延年气急败坏的喝了口凉茶,却听守卫一脸无奈道,“老爷,那宁王府的人正在我们大门口当众念休书,一众百姓都看着呢…”
话音刚落,萧延年刚刚喝进去的茶就都吐了出来,脸『色』铁青的出现在了大门口。
月风一看正主来了,立马拿过休书上前,毕恭毕敬道,“丞相大人,这是我家王妃命我送来的休书,还请丞相大人收好。王妃说了,丞相大人哪天若是将这封休书弄丢了或折损了也无妨,王妃那里还有好多封,属下再送一次便好。”
再送一次?这么敲锣打鼓的再送一次?!
萧延年抬眼看过面前的庞大阵仗,胸中一口老血几欲吐出。
眼前,一帮宁王府装备精良的侍卫,手中都统一拿着锣鼓,眸中还都带着一股兴奋之『色』,摆明了就是组队前来看他笑话的。
周边的百姓们不停对着他指指点点,目光中皆是鄙夷和厌恶。
这样的结果让萧延年始料未及,心中早就是后悔的不成样子。如若他那日不跟着楼炎冥掺和这件事,今日的场面大抵也不会发生。
不过,这世上什么都有卖的,唯独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月风的一句话,让萧延年彻底打消了要将休书撕碎的欲望,只得咬牙切齿的收了起来。
如若再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上一次,他这个丞相怕是也没脸做下去了。
只不过萧延年此时还不知道的是,日后这封休书的内容被街头小儿编成了儿歌,在长安城中都风靡一时。
当然,这些还都是后话。
任务完成之后,月风脸上出现一抹笑容,“既然这休书已经平安交到丞相手上,那我就先告辞了。”
萧延年此时巴不得这群人赶紧离开,连连点头,“请走好。”
月风淡淡一笑,左手一扬,带着宁王府中的一众侍卫浩浩『荡』『荡』而归,又吸引了无数百姓的注意。
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还不到一天时间,就已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传开,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甚至还有不少亲眼目睹了当时场面的百姓在茶馆中惟妙惟肖的学着当时萧延年几乎快要崩溃的模样,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怪不得之前回门那日宁王妃要当众和丞相决裂,原来这丞相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宁王妃果然是没有看错他,连结发夫妻都可以抛弃甚至诬赖,这封休书写的好!”
“就是,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人爹爹!”
一时间,群情激昂,就连以前不少对萧语陌做法颇有微词的人也都改变了想法,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萧延年身上。
此时,正和柳家小公子游湖的楼尘湛也听到了从长安城中传来的消息,在游船之上兴奋的哇哇大叫,“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事先通知本殿下!不过这次的事做得好,本殿喜欢!”
一封休书,就将萧延年给坑的元气大伤。
日后这位丞相若是想动些什么歪心思,怕是需要三思而后行。
翌日早朝之上,萧延年刚刚到了大殿当中,便有无数道目光同时朝着他而来,一一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萧延年强忍着内心巨大的耻辱感,朝着楼炎冥走去,“殿下,昨日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老夫这可都是因为殿下您才成了这般。”
楼炎冥近日接二连三的失败本来就导致他心情不好,现在萧延年又过来给他找麻烦自然是满心的不耐烦,“因为本王?丞相,你自己对结发夫妻做的事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一句话,就等于给了萧延年一个重重的巴掌,让他一口气直接憋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周边,还有不少朝臣都在窃窃私语。
“传闻中那泠鸢生的极为貌美,自从嫁入丞相府之后就谨言慎行,想不到却遭到这般对待,着实可悲啊。”
“谁说不是呢,我听闻昨日还是太后出面,亲口说让泠夫人尽早休了丞相,这还是整个长安城中的第一例。”
大理寺卿瞥了眼萧延年,压低了声音道,“也怪不得,我昨日听了那休书之上的控诉,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也是难为泠鸢了。”
无一例外的,所有人居然都同时站在了泠鸢那边,没有一人支持萧延年。
萧延年一个人站在原地,双拳紧握,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那休书分明就是泠鸢给他送过来的,可跑到众人嘴里却都说成了他这个当丞相的抛弃泠鸢,他现在心中也是无比冤屈,又无处可说。
沈璎珞出事,现下泠鸢直接离开了相国府,整个相国府中就只剩下几个小妾罢了,成日哭哭啼啼,看着便让他心烦意『乱』。
“语陌,你这一手玩的可真好!”
萧语陌刚刚起榻,就看到了兴致冲冲跑来找她的许碧落,脸上跟着『露』出了笑容,“那个老狐狸,不好好整治一下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她亦没有想到,楼奕寒手下的侍卫,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效果好到连她都瞠目结舌,无比后悔没有跟过去看一下萧延年那吃了屎一般的脸『色』。
现下只希望萧延年哪天一个不小心将休书弄丢了,也给她个机会再好好玩一次。
不过想归想,萧延年昨日在听了月风的那一席话之后,回了府中立马就命人将休书送到了相国府的密室中,发誓定然不让这么丢脸的事情再在他眼前上演。
“就是!”许碧落认同的点了点头,又环顾了一圈四周,“不过泠夫人哪里去了,不在宁王府么?”
萧语陌动作一顿,“娘亲说已经不喜这里的生活,便又回了灵清寺。”
“也是,在相国府那么憋屈的待着,估计泠夫人也早就待腻了。灵清寺钟灵毓秀,确实是个好地方。”
许碧落也没有多想,转而眼睛一亮,拉住了萧语陌的袖子,“对了,我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府中偷溜了出来,咱们上街玩玩?”
“走。”
萧语陌在府中也憋了许久,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自然也不能放弃,悠哉悠哉的便被许碧落给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