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妃瞧着妹妹也累了,不如就先回去好好准备。”萧翎意笑意盈盈,又看了眼一旁正怒目圆睁的小丫鬟,心情极好的嘱咐道,“记着好好照顾你家小姐,若有什么差错本妃拿你是问。”
就这样,萧洛熏便毫无颜面的出了冥王府,直到坐在马车之上时,她整个人都还有些恍然。
“小姐,这婚事你定然不能同意,那宁家独子是什么样的人谁不清楚,小姐若是真的嫁了过去日后还哪里会有活路。”小丫鬟在一旁不停的劝慰着,无比心疼。
反观萧洛熏,怔怔坐在马车之上,听着丫鬟的话语半晌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回『荡』,让她身心俱疲。
她缓缓闭住眸子,静静听着街市之上的喧闹声音,眼角流出一滴晶莹泪水。
萧洛熏笑了笑,伸手将眼泪擦掉,又突然之间坐直了身子,在丫鬟有些担心的目光之下灿烂的勾了勾唇,“放心,我没事。”
她伤心难过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踩在脚底,像她这样的身份,有时候竟是连难过软弱的资格都没有。
回了相国府,萧洛熏停在了大厅之前,缓缓道,“你先回去,我去找爹爹。”
现下的萧洛熏,宛如变了一个人般,让丫鬟都有些无所适从,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点头答应。
大厅中,萧延年正坐在主位之上,垂眸不知到底在想着什么,连萧洛熏的到来都未曾注意。
“爹爹。”
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萧洛熏才有些沙哑的出声,抬眸看向自己这个爹爹。
听到熟悉声音,萧延年猛然抬头,在看到萧洛熏之后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愧疚之『色』,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洛熏…”
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你,去过王府了?”
一句话,让萧洛熏心底的希望彻底破碎。原来,自己的父亲当真知道这件事,并且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默认。
这般,和卖女求荣到底有什么区别。
萧洛熏咬了咬唇,又释然般的一笑,“是啊,女儿刚刚才从冥王府回来,父亲心里不是应该再清楚不过么。”
如此直接的不满,让一向都高高在上的萧延年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放肆,你对为父是什么态度?”
“态度?”萧洛熏有些嘲讽的开口,“父亲,在你心里,可有将我当过女儿?”
一边说,女子一边缓缓朝着萧延年走去,“也是,一直以来你心里都只有自己罢了。大夫人去世,你只是想着保全自己的颜面,泠夫人离开,你生气的还是自己的颜面。说起嫡出大小姐,你在乎的是自己的地位,这样的父亲,我如何还能有所奢望。”
一番话,像是说给萧延年听,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萧语陌摇了摇头,停在了萧延年的面前,扫过他不停抖动的唇角,一字一顿,“父亲,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这桩婚事,你是非要女儿嫁么?”
二人直面对上,萧延年却还是沉浸在之先前萧洛熏对他的指责当中,怒不可遏,“孽女,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堂堂丞相,被自己的一个女儿指着鼻子骂,心中当然是受不了的。
但现在的萧洛熏已经完全没了顾忌,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萧延年,“洛熏刚刚的问题,父亲好像还没回答我。”
“你…”
萧延年之前百般犹豫之后才答应了这桩婚事,现在又被萧洛熏这么指着鼻子骂了半天,心中最后一点的愧疚都消失不见,表情也变得坚硬起来,“宁家在长安城中还算有势力,以你的身份嫁过去也不算吃亏,你又何必执着于冥王。”
“势力,难不成你脑子中就只剩下了势力两个字?我不信你会不知道,宁家的那个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即使这样,你还是在所不惜想要将我嫁过去是么?”
一连串的问题咄咄『逼』人,让萧延年哑口无言,良久之后别开了脑袋,“此事为父心意已决,你下去准备吧。”
仅仅这么一句薄凉之语,就彻底宣告了萧洛熏的一生。
萧洛熏突然觉所有的一切都万般好笑,冷冰冰的目光看着萧延年,接连点了点头,“那洛熏告退。”
女子的话语平稳,似乎已经想通了一般,临走前还在萧延年面前显『露』了一抹笑容,让萧延年心中一悸,又兀自压下。
回了房中,一直忧心忡忡的丫鬟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小姐,怎么样?老爷可松口了?”
萧洛熏摇了摇头,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却让丫鬟觉得万般心虚,只觉自家小姐似乎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一般。
“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看清了一些人,想必日后会活的越发轻松。”她耸了耸肩,似乎当真是卸下了肩膀上的重担,冲着丫鬟微微一笑。
此事之中,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萧洛熏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连哭闹都没有,只是成日安心待在府中,瞧着比以往更加和善。
反正萧翎意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萧洛熏那边怎么样她也毫不在乎,每日安心养胎,只盼着自己能够一举生下男子,以稳固在府中地位。
楼炎冥本是心有不甘,可在静妃和萧翎意二人的警告下,始终没有什么动作,也逐渐将此事放逐脑后。
宁王府中,墨莲在获知此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了萧语陌,却也在萧语陌的意料之中,“看来萧翎意倒是越发的聪明起来了,不过她怕是高兴的太早,萧洛熏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墨莲有几分疑『惑』,“但看三小姐现在的状态,似乎是已经彻底接受。”
“就因为她是这样的状态所以才不对劲,你便等着看吧。”
萧语陌伸了个懒腰,对二人的『性』子早就是了若指掌,只等着瞧接下来的好戏。只不过,现下这个倒不是最重要的。
她看了看自己周边,眸光不由得一暗,“楼奕寒还没回来?”
已经接连两日,楼奕寒都未曾回府,显然是那日自己的举动深深刺痛了楼奕寒,那日的那一眼,直到现在萧语陌都还记在心中。
墨莲摇了摇头,跟着长叹一声,“王妃,这次殿下他怕是当真生气了,不如王妃先去服个软?”
楼奕寒接连两日未回来,萧语陌便一直都和没事人一般,成日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用膳时会下意识的等着男子,良久之后才发现她等的那个人今日根本就不会回来。
二人都是极能够沉得住气的人,这次楼奕寒勃然大怒,偏偏萧语陌也不愿服软,照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会持续多长时间。
而除了墨莲之外,月风也是时不时的进来劝慰,“王妃,主上他之前哪次不是率先服软,这一次就当让着主上可好?”
两个主子闹别扭,其中最倒霉的当属是他,成日两头来回跑,最后还要闹得个里外不是人,分外郁闷。
闻言,萧语陌挑了挑眉,“让着?他夜不归宿难不成还有理了?”
像是赌气一般,萧语陌亦不愿后退。那日之事她的确有问题,可却想不到楼奕寒成日不回府中,让她本来想要说的话都重新憋了回去。
“……”
月风气息一滞,求助一般的看向墨莲,可墨莲此时也是千百种方法都用尽,只能暗自摇了摇头,万般凄惨的离去。
楼奕寒那边,正细细听着来自于月风的禀报,当听到萧语陌说的那句话时更是眸『色』一沉,“流转,今日继续去五哥府上。”
于是乎,二人的冷战行为不光光波及到了身边的下人,连带着楼尘湛都被折腾的不轻。
这位五皇子近日和柳林州正处于蜜里调油的阶段,成天到晚的腻在一起,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谁知道半路突然杀出来个楼奕寒,成日借宿也就算了,连她二人说话都要在旁边不停的冷哼。
来自于堂堂宁王的嘲讽,柳林州就算是有天大的心里承受能力也是受不住啊,于是每次楼奕寒一到,她就迅速落荒而逃。
一来二去,楼尘湛彻底郁闷了。
这日,柳林州才刚刚离去,楼奕寒就突然出现,让楼尘湛一张脸转瞬之间皱成了包子,“这已经整整三日了,你怎地还不回去!”
“没心情。”
丢下三个字之后,气场强大且明显不悦的宁王就直接占据了楼尘湛平日里睡觉的地方,毫不客气。
流转颇为同情的看了眼五皇子,然后尽职尽责的守在了屋子门口,不许无关人员进入。
这无关人员,自然是包括这里的主人楼尘湛。
有家不能回,楼尘湛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可偏偏对方还极尽霸道,又恰好是个他惹不起的人,只得忍气吞声,盯着那禁闭的屋门,“成,小爷我再睡一晚客房!”
他说的咬牙切齿,翌日就起了个大早跑去柳府,千方百计的将柳林州给打发去了宁王府中,千叮咛万嘱咐,“林州,事情成败就看你了,好好劝劝那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