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语陌眸光冷然的勾了勾唇,“这件事,我已经办妥了。”
屋中,墨莲正细细为红棉处理着身上细细密密的伤口,虽说在曾在她手上疗伤之人数不胜数,可还没有一个让她如此心惊胆战。
这么重的伤,如果王妃再晚到一会儿,那红棉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原先的一双纤纤玉手,现下也尽数都是血污,其中还有几个指头受伤严重到变形,不忍直视。
月风站在一边,看着红棉浑身上下的伤口,额头上青筋暴起,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如若他多注意一些,如若他陪着红棉出门,那么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一个那么爱美的女子,如今伤痕累累,连笑容都没了往日里的轻快。
他深吸一口气,眸『色』通红。
红棉忍着身上不断传来的痛楚,有些困难的伸手扯了扯月风的袖子,“我没事的,这不是已经被你们救回来了。”
月风心尖一颤,眼中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无法诉说。
但二人成日跟在萧语陌身边,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红棉很快就明白过来,轻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不怪你,就算我今日不出事,冥王妃也迟早会找到机会,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心中透彻,萧翎意和自家王妃一向水火不容,现在又怀疑是萧语陌导致其小产,自然是怀恨在心迟早都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墨莲上『药』的动作一顿,眉眼间冷意渐生,“不出三日,你便能听到消息。”
她一向话少,可今日却也是怒意磅礴,陡然间冒出的一句话,让红棉还有些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什么消息?”
“等等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墨莲继续帮其处理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过了整整两个时辰,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端出之后,红棉身上的伤口才总算是处理好了,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些。
“红棉。”
月风刚刚将女子扶到软垫之上,萧语陌便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汁而来,隐忍着鼻尖不断泛起的酸涩感觉,坐在一旁。
红棉想要起身行礼,急忙被萧语陌给伸手拦了下来,皱着眉头轻斥道,“你别『乱』动,墨莲刚刚给你处理好,小心一会儿又给崩开了。”
“来,喝『药』。”
说着,萧语陌已经舀起了一勺『药』汁,放在嘴边轻轻吹着,睫『毛』微垂,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
一个堂堂尊贵王妃,却要亲手给一个下人喂『药』,让红棉心中的感动不断涌上,“王妃…”
萧语陌抬了抬眸,似是能看出她心中在想什么,轻笑了笑,“还记得么,小时候我生病了便极能闹腾,不肯吃『药』,你也是这般一勺一勺哄着我吃下。”她盯着榻上的红棉,眸『色』真挚,“红棉,你在我心中从不是什么丫鬟,而是至亲之人。”
她一字一顿,轻吐出一口气,这才将勺子伸了过去,“乖乖喝『药』,早些好起来,才能好好看着本妃帮你报仇。”
“嗯!”红棉泪水滴下,冲着萧语陌重重点头。
冥王府中,自萧语陌离去之后,萧翎意整个人就宛如瘫了一般的躺在废弃的库房之中,周身响彻着一众侍卫的哀嚎。
墨莲和月风之前都在气急之下,下手自然也不会轻,但多少都还有些分寸,一个个皆是重伤,却不致死亡,拿捏的恰到好处。
“王妃,王妃你怎么样了?”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可春儿却是迟迟未曾出现,直到现在才匆匆忙忙间跑了过来,手中还端着『药』。
只不过,萧翎意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春儿最近的异常,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萧语陌离开前冲她说的话。
她和萧语陌斗争了多年,对这个女子的秉『性』也有些了解,若当真是她做的,她定然不会否认。可如果不是萧语陌,那害她腹中孩子的人又会是谁。
满脑子的杂『乱』思绪,让萧翎意迟迟没有反应,甚至于连春儿的话都没听到,依旧愣在原地,直到楼炎冥的赶来。
府中突然被人闯入可不是件小事,楼炎冥那边很快就得了消息,只不过当他赶回来之时罪魁祸首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身旁,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影卫也是瞠目结舌,可想想这是宁王府的那位彪悍王妃做的,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楼炎冥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情况,最后视线又落在了萧翎意的身上,“先将王妃扶回去。”
春儿躬了躬身子,迅速将萧翎意从木椅上扶起,可萧翎意却像是完全都没有注意到楼炎冥,只是痴痴呆呆的任由春儿扶着,回了屋中。
“殿下,不如将此事告知陛下,好治宁王妃一个重罪。”影卫试探着出声,却见自家主上很快摇了摇头。
楼炎冥沉着脸扫过一地哀嚎之人,“此事是冥王府先动手劫了人,若是当真告知了父皇,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今日事情的源头,全在于萧翎意动手绑了萧语陌的贴身丫鬟,萧语陌带人前来实属正常,况且他府中侍卫也皆是受伤,未曾断气。
到时候,再加上楼奕寒的狡辩,只会适得其反。
而近两日,冥王妃小产一事在京城中也开始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宫中也有不少妃子跑去静妃那边耀武扬威,十足的耻笑。
静妃虽是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硬生生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无论如何,冥王府和相国府的联姻都不能断,不论这个冥王妃现在犯了什么错,木已成舟,只能这般得过且过。
但毕竟冥王在整个朝堂中的势力都不容小觑,很快就有不少的大臣带着各种各样的补品前去探望,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相国府。
丞相萧延年担心女儿,特地从各地搜罗上来珍稀的『药』材一股脑通通给送了过去,至于这送『药』材的嘛,自然就落在了萧洛熏的头上。
她笑意盈盈前去,看在萧翎意那里却显得分外讽刺,“萧洛熏。”
萧翎意咬牙切齿开口,挣扎着从榻上坐起了身子,恶狠狠盯着萧洛熏那一脸的灿烂笑容,“我劝你还是别得意的太早,等你嫁入宁家之时,就是噩梦的开始!”
“姐姐别担心我了,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腹中的孩子没了,你说你这个冥王妃可能当的安稳?日后若是有什么侧妃怀怀胎生了小皇孙,你的位子可就岌岌可危了。”萧洛熏坐在一旁,眼中闪动着幽幽光芒。
她其实还是低估了萧翎意,本以为萧翎意会因为小产而死,可她却怎么都想不到萧翎意居然成功的撑了下来,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
现在冥王府中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在她前来时让萧翎意出了事多少都会对她产生影响。
“你…”
萧翎意怒意上涌,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起来,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萧语陌之前的话语,猛然间愣在了原地,“你,是你动的手!”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突然间就明白了萧语陌说的一切。原来萧语陌早就看穿了一切,原来她才是那个最为愚蠢的人。
之前竟还一直沾沾自喜于终于将自己这个妹妹嫁出去了,可是没曾想却还是让萧洛熏钻了空子,这才导致腹中孩子死去。
“哟。”萧洛熏挑了挑眉,“想不到姐姐居然猜出来了,没错,放薏米的人是我,害了你腹中孩子的人也是我。”她一步步上前,语气中带着遮掩不住的快意。
萧翎意如遭雷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萧洛熏发出一声尖叫,“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什么,你明知道宁家小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还偏偏要将我送去,分明就是没想让我活下来!我为何不能反抗,你告诉我为何不能!”
激动之中,萧洛熏已经死死抓住了萧翎意的衣领,恶狠狠的质问着。
这口气在她心中已经憋了良久,这下终于全部释放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在她看着自己的至亲和挚爱一起背叛她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今日,她不过是将所有一切都原封不动的报了回去。
一声声的质问,都让萧翎意心中惊雷滚滚,可后悔到底是已经来不及,只是她到现在也想不通,到底是谁在暗中帮了萧洛熏。
萧翎意万分虚弱,却还是咬牙坚持着问了出来,“到底是谁,是谁帮你…”
自从怀孕之后,冥王府的戒备就变得前所未有的森严,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进来。至于她的吃食,更是需要经过好几道检查,被下『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真想知道?”萧洛熏歪了歪头,双目因为之前的发泄而变得通红,又狰狞一笑,“春儿,进来。”
简单的几个字,彻底让萧翎意遭受了灭顶打击,她的一对瞳孔几乎是无限放大,像是绝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般。
然,真相永远都是残酷的。
春儿一步一步走来,还是这两日一直保持的面无表情之『色』,“王妃,你应该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