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周惯例,皇帝之下,便是天师。
如今苏子染出现在此处并不奇怪,可令人震惊的则是羽凌风此人。明明只是个副都统,却也被请来了家宴,且放在了和天师同等的位子之上。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众人也对皇帝的心思有了不少的猜测。
主位之下,在众人面『色』各异之时,萧语陌却是丝毫没受什么影响一般,姿态懒散的靠在软垫之上,一手撑着下巴,一边享受着楼奕寒递过来的葡萄,另外还有不少女子嫉恨的目光。
“她何德何能,居然让宁王殿下这样对她!”
话音落下,萧语陌像是听到了来自对面的抱怨,挑了挑眉,懒洋洋起身,将葡萄籽吐在了桌上,这才不紧不慢的看了眼对面,“本妃无德也无能,你待如何?”
“你…”
那女子显然想不到萧语陌会这般无赖,红着脸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能作罢。
太后瞧着有趣,“你这丫头,还是得理不饶人。”
太后带笑的声音响起,让那想要帮女子出头的家眷也放弃了这般想法,只能将所有的不满咽在了肚子里。
原先楼尘湛备受太后宠爱,多少次闯了祸都被太后给轻描淡写糊弄了过去,想不到如今居然又出来个萧语陌,让人极为气恼。
萧语陌吐了吐舌头,旁若无人的指了指眼前案几上的小橘子。
很快,楼奕寒就缓缓将那小橘子拿起,极有耐心的剥起了皮,让一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萧洛熏孤零零坐在一边,身旁的楼炎冥时不时和附近之人说话,倒是完全忽略了她,不由得更加不满起来,“宁王妃好大的架子,身为女子不侍候夫君,竟是让宁王殿下屈尊剥起了橘子,成何体统。”
话音落下,就有不少目光集中在了萧语陌身上,等着看她的笑话。
谁知道,女子竟一句话都未说,反而是楼奕寒剥着皮的手一顿,冷冷看向萧洛熏,薄唇轻启,“本王乐意。”
四个字,就将萧洛熏顶的哑口无言,不可置信的看着楼奕寒。
堂堂的宁王殿下,竟是一丁点的面子都不要,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萧语陌那侧。
放眼大殿中不少王公贵族,怀中皆是搂着舞女小妾,哪里还有正房夫人什么事,唯独宁王妃却是被自家夫君捧在手心之上。
大殿中众女子虽是面上不满,可心中何尝不想有这样一个夫君,能够不论场合,不论情况的护在自己面前。
一旁,楼尘湛一阵嗤笑声传来,斜斜瞥了萧洛熏一眼,“冥王妃当真有趣儿,六弟和弟妹如何关你何事,还是好好盯着三哥的好,免得一会儿给看丢了去。”
萧洛熏被这一阵讽刺闹的满脸通红,抬眸看向身边的楼炎冥,指望着他能说句话。
然,楼炎冥却是眉头皱了皱,轻斥出声,“少多管闲事。”
“殿下…”
萧洛熏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定定看着楼炎冥,低低出声,只觉自己颜面扫地。
她的死对头萧语陌就坐在一边,楼炎冥的呵斥定然也听的一清二楚。二人相比起来,她就宛如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可楼炎冥却像听不到一般,只是轻轻抿着杯中清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皇祖母,孙儿今日可备了大礼给您。”
讽刺完萧洛熏之后,楼尘湛的心情显然愈发好了起来,唇角一勾,起身冲着太后行了一礼,成功引起了太后注意,“哦,哀家倒是要好好看看,今年你又给哀家准备了什么。”
宫中每年家宴其实都是一样的无聊,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只不过这五殿下却是雷打不动,每年都要呈给太后一些有趣儿东西,只是不知今年又想出了什么花招。
“朕也想看看,你今年要送母后什么。”
皇帝难得的和颜悦『色』,挑眉盯着自己这个儿子。
楼尘湛冲着太后眨了眨眼,一脸的神秘之『色』,“保准皇祖母会喜欢。”
说着,他回身冲着案几边的柳林州看去,丹凤眼跟着勾了起来,眸光中尽是宠溺之『色』,缓缓伸出了手。
众人哑然,不知楼尘湛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静静在一边看着。
萧语陌嘴角带笑,一看到楼尘湛的动作心中就大抵有了数,凑近楼奕寒压低了声音,“那消息还未传出?”
“好事成双,五哥这次有心了。”楼奕寒将酒鐏放在一边,又有些无奈的看了萧语陌一眼,“少喝点,这酒后劲大,仔细一会儿给醉了。”
柳林州在众人的注视下悠然起身,步伐轻快的到了楼尘湛身边,眉眼弯弯,哪里还能看得出是从前礼部侍郎家的俊俏小公子。
太后和皇帝看了许久都没看出什么端倪,不由得疑『惑』问道,“今年的大礼可是林州?”
太后一脸慈祥笑容,对二人更是诸多宠溺。
柳林州微微摇头,有些羞涩道,“皇祖母您再猜猜?”
她这幅模样,让太后和皇帝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立马便有了想法,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是,是林州有喜了?”
话音落下,大殿中就多了不少的议论之声,而楼尘湛和柳林州也是大大方方点头承认,让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来,快到哀家身边来。”
太后此时笑的连眼睛都有些看不见,冲着柳林州伸了伸手,“来跟哀家说说,有多久了,可找太医看过了?怎地现在才告诉哀家?”
一连几个问题,足以说明太后的心情和关切。
放眼所有皇亲国戚之中,能够让太后如此关心的也不过尔尔。
柳林州顺从的让太后牵着手,“才一个多月,前些日子就让太医瞧过了,尘湛说要留着给皇祖母一个惊喜,便也一直没说。”
“好,好,你们二人有心了。”
太后不停的点着头,又命张嬷嬷赏赐了颇多好东西,眉开眼笑。
皇帝瞧着太后开心,指了指楼尘湛,“你呀,总算是做了件让朕满意的事,赏!”
“林州谢过皇祖母,谢过陛下。”
经过了这一茬,太后脸上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消散,反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萧语陌身上,“语陌啊,你和寒儿成婚也有两年多了,也要抓紧着点。”
楼奕寒淡淡一笑,“皇祖母放心,正抓紧着呢。”
“就是,六弟成日和语陌相亲相爱,估计也用不了多久。”楼尘湛跟着帮腔,将这一话题草草带过,便又说起了旁的来。
提起孩子一事,萧语陌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黯淡。
广袖之下,楼奕寒轻轻握住了女子的手,压低了声音安抚,“无妨,皇祖母也就是顺嘴一提,莫要放到心上。”
萧语陌笑笑,回握了下楼奕寒的手,继而再次小口小口抿起杯中的清酒来。
眼前,歌舞升平,宫中舞女的水平自然是没话说,腰肢柔软,容貌出众,让人挪不开眼球。
美人美酒,让萧语陌的心情跟着放松下来,靠在楼奕寒怀中欣赏着眼前场景。一曲毕,很快就有女子迫不及待上前表演,引得众人喝彩。
按照惯例,这些表演乃是众人自愿,每年却也有不少人争先恐后的想要上台,以博得太后和皇帝眼球,为自己谋一门好亲事,也在众人面前大放光彩。
但这些事情萧语陌一向提不起兴趣,便一脸闲适的当着看客,很快两杯酒就已经下肚,又无比自然的拿起了一旁楼奕寒的酒杯,看的兴致勃勃。
楼奕寒虽说无奈,却也不想在今日让萧语陌失望,只得由了她的『性』子去,还能依稀听到一旁柳林州不满的声音响起。
“你看看语陌姐姐,宁王殿下就什么也不管。”
楼尘湛瞪眼,“那能一样么,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吃些水果就好了。”
“我不要生了,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
而,就在萧语陌看的津津有味之时,一道略带挑衅的声音响了起来,“早就听闻宁王妃早年才情冠长安,敢不敢上来比试一场。”
大殿中央,女子下巴微扬,一看便是初出茅庐的贵家之女,怕是仰慕楼奕寒多时,现下心中不痛快就想要拿萧语陌出出气。
萧语陌挑了挑眉,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楼奕寒,“我看着难不成像好欺负的模样?”
“宁王妃看宁王殿下作甚,是怕了么?”女子打定了主意想要萧语陌出丑,咄咄『逼』人。
楼奕寒勾了勾唇,并未出声,只是一脸的戏谑之『色』盯着自家小王妃,想要看看她究竟打算怎么办。
谁料,半晌过去萧语陌都没有起身的打算,反而是又斟了一杯酒,这才慢悠悠抬头,视线和大殿中央的女子对上,慢条斯理道,“对啊,本妃就是怕了,不敢比,你继续吧。”
“……”
她软绵绵的一句话,让对面之人的一拳头仿佛直接打在了棉花之上,分外难受。
柳林州忍不住的笑出声来,默默冲着萧语陌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