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碧落却未曾出声,只是一个人静静站在原地,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冷的让人可怕。
丫鬟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回屋找了把剪子出来,小心翼翼递给了许碧落,之后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家小姐,生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
接过剪子,许碧落兀自笑了笑,一手掀起了身上的衣裙,随意比对了了两下,在丫鬟一脸惊慌的表情下咔嚓一声,衣裙的一角随之落下。
“小姐,你这是…”
许碧落自从那日在外面冻僵了被找回来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太正常,直到现下也是面无表情,淡淡躬身捡起了那半截布料,放在了丫鬟手上,“送去宁王府。”
“啊?”丫鬟盯着自己手中的布料,只觉自家小姐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让你去就去。”
许碧落不由得皱了皱眉,已经有几分不耐,丫鬟也不敢多说,当即带着那半截布料去了宁王府,亲手交给了萧语陌。
看到丫鬟前来时,萧语陌心中一喜,快步迎上将木盒接过,还以为这么多天过去许碧落应该想通了。
若能够就此放下羽凌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在许府的丫鬟离开后,萧语陌打开那木盒便定在了原地,眉眼间的舒展也跟着消失不见,呼吸变得沉重下来。
月风最先感受到自家王妃的不对劲,凑上去刚想开口,就看到了那明晃晃的半截布料,瞬间懂了许碧落的意思。
割袍断义,这是摆明了要和自家王妃绝交。
竹林中,萧语陌静静坐在一边,手旁的茶也早就凉透,可女子还是没有动过分毫,眸光始终停留在那衣袍之上。
按照许碧落的『性』子,能够做出这般举动定然已经深思熟虑,再无转圜可能。
兜兜转转,她们二人之间多年的感情,最终还是未曾抵过一个男子。
萧语陌沉默的不像话,整个宁王府中也没一人敢上前打扰,气氛无比压抑,下人们甚至连口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自家殿下回来。
当楼奕寒回来时,才刚刚入府就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对静,左右扫过下人,当即快步朝着月风方向而去。
但,还不等问月风,他就已经看到了竹林之中那单薄瘦弱的女子,脚步一停,眉眼间带着柔情和担心。
轻声走去,只是扫了一眼萧语陌手中的物事楼奕寒就已经将一切都明白了大半,轻叹一口气,“语陌,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这一劫,迟早要来。”
许碧落的爱来的深沉热烈,一往无前,一如她的『性』子,绝不会容许有任何人挡在前面。
他听说,当日的许碧落跑去副都统府前去质问,那人竟明晃晃承认,彻底断了许碧落的心思,让她大受打击。
只是这一切他都不愿让萧语陌知晓,她也本不该承受这些。
“我知道。”
萧语陌低了低头,许是因为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声的缘故,突然开口说话嗓音还有些沙哑,说出来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当许碧落喜欢上羽凌风的那一刻,她们之间可能已经注定成了这般。
身在皇城之中,纵然她不想伤害身边的每一个人,可也终究无济于事。因为这里本身就是一个战场,一不小心就是『性』命攸关,多少的无可奈何。
她只是,不愿许碧落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她自己。
楼奕寒缓缓坐在女子身边,眸光缱绻,『揉』了『揉』女子脑袋,指尖抚过发丝,说不出的宠溺感觉,“尽人事,安天命。若她有一日想通,你们二人之间或许还能回到从前。”
“希望如此吧。”
萧语陌苦笑一声,又将那布料放回了木盒之中,轻轻扣上。她也希望,有朝一日,那个永远笑容灿烂的女子能够前来找她,将这木盒讨要回去。
又和楼奕寒有的没的说了几句话,萧语陌的心情才逐渐好转,也让宁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轻松了不少。
宁王妃低气压起来,比宁王殿下也没好了多少。
静安宫中,攸莲一脸的委屈之『色』。
“静妃娘娘,不是攸莲未尽力,只是自那日陛下和羽大人下棋过后便突然对我没了兴致,反倒是次次避而不见。”
一边说,女子一边咬了咬唇,比起当初入宫时更加的风情万种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当日羽凌风和皇帝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导致皇帝后来看见她时再没了平日里的热切模样,开始避之不及。
甚至有好几次,攸莲亲自前去御书房求见,皇帝也直接摆了摆手让她离开,现下已经有多日未见过皇帝的影子。
静妃皱了皱眉,“羽大人?”
她实在想不出来,羽凌风能够和皇帝说些什么才会产生现在这样的效果,不由得越发奇怪起来。
思索许久无果后,静妃也只能先摆了摆手让莲嫔下去,另外想办法。
听说了宫中情况之后,楼炎冥自然也不会让自己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能够让莲嫔重新得宠。
而,就在楼炎冥为这件事发愁之时,萧洛熏娉娉婷婷而来,“殿下,您怎地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手中拿着一件披风,无比顺手的给楼炎冥披在了身上,又替楼炎冥慢慢按压起肩膀来。
楼炎冥轻出了一口气,心烦意『乱』的将宫中现在的情况尽数道出,让萧洛熏微微一笑,“若是为了这件事,殿下大可不必心烦。”
“哦?你有什么好法子?”楼炎冥挑了挑眉。
萧洛熏勾了勾唇,低头凑在楼炎冥耳边,轻声耳语两句。随即,楼炎冥的眸子就是一亮,又拍了拍萧洛熏手背,显然对她这个提议分外满意。
三日之后,原本宫中上下都在传着莲嫔失宠的消息时,近日里一直对于莲嫔分外冷淡的皇帝却突然又转了步子,不知怎地就跑到了莲嫔宫中,接下来就是成堆的赏赐的搬了过来,让众人瞠目结舌。
那些还等着看好戏的妃子们到头来好戏没有看成,反而是又眼睁睁的看着莲嫔重新夺得盛宠,且比之前来的还要热烈。
“陛下,你都许久没来见臣妾了。”
攸莲一脸的委屈之『色』,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股香味,让皇帝愈发『迷』恋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将莲嫔给抱在了怀中,又在其肩膀上狠狠闻了一下才心满意足,“是朕的错,朕以后定日日前来看你。”
他如痴如醉,全然忘记了周身的一切,甚至连神思都有些不太清楚起来,眼前跟着变得模糊。
“朕怎么有些看不清了?”皇帝自莲嫔身上起来,又『揉』了『揉』自己眼睛看向床榻之上的女子,那模糊面容之下,竟好像当年那个人又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笑容。
“你是谁?”皇帝按了按眉心,挣扎着想要将眼睛睁的更大一些。
攸莲姿态慵懒的靠在榻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声音轻柔,“陛下,我是谁您难道不清楚么?”
“是你,是你回来了。”
皇帝一愣,而后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感觉,再次冲着床榻上的女子扑了过去,“这些年,朕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啊。”
一切,水到渠成。
这日之后,又都恢复成了过往模样,莲嫔还是那个莲嫔,陛下则对于莲嫔更加依赖起来,几日不见就觉浑身难受。
当楼奕寒得知了宫中传来的消息之后,心下有所怀疑,可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去见皇帝,屡屡被拒之门外。
反倒是冥王这段日子扶摇直上,在朝堂上下混的如鱼得水,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多了不少,甚至还时不时的在早朝之上拦下楼奕寒嘲讽两句,心情无比畅快。
楼奕寒对于其这幅模样仿佛根本不感兴趣一般,只是淡淡一笑而过,也不再继续去争什么。
这样的反应,让楼炎冥只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之上,说不出的难过,却又挑不出楼奕寒什么错处来。
宫门口,楼奕寒刚刚出去就看到了马车边上等着的女子,心下一暖,连带着眼眸都跟着弯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接你下朝啊,宁王殿下。”萧语陌上前两步牵住楼奕寒的手,又笑眯眯道,“近日天气不错,宁王殿下可愿赏光陪我走走?”
“乐意之至。”
朝堂上的各种事情都被楼炎冥包揽,楼奕寒这边自然就跟着清闲了不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二人并肩而立,被不少下朝出宫的朝臣看在眼里,都是不自觉的停顿。
暖风阳光下,二人有说有笑,是无与伦比的般配。
可这幅场景看在楼炎冥眼中却是分外刺眼,只觉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好像那个女子根本不应该现在楼奕寒旁边,而应该是站在自己身边才对。
这么想着,转瞬间脑海中就迅速划过了几道场景,让楼炎冥一怔,想要去细细回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和萧语陌有关。
这下,楼炎冥心中更加不快,阴阳怪气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