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本想后退,可一掂量手中那荷包顿时又改了主意。毕竟紫苏也算得上是殿下和王妃身边的红人,得罪她也没什么好处,更何况还有银子拿。
就在犹豫之间,紫苏的声音再次响起,“殿下这是为了王妃着想才没办法,你莫要声张。”
这么一说,侍卫立马就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只以为是楼炎冥无奈之下才派了紫苏过来,冲着紫苏挥了挥手,“她身子骨不行,这三十杖怕也不轻,好好带回去休养吧。”
“多谢侍卫大哥。”紫苏点了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奄奄一息的秋露,“还能起来么?”
秋露本以为今日的她必死无疑,却不曾想竟是被紫苏所救,咬了咬牙,“为什么救我?”
“先别说这么多。”
紫苏看了看两边,生怕一会儿被更多的下人看到,动作利落的架起了紫苏朝着屋中走去。随便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紫苏死死咬着牙忍住不发出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回到了榻上。
紫苏像是早有准备,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了伤药来放在桌上,“一日三次,小心感染,需要我帮你么?”
秋露缓了缓心神,又直勾勾看向紫苏,“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会这样?”
“我早就和你说过,冥王妃的手段不是你我能够匹敌。”紫苏轻轻叹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的是上次为她而死的舞女。
萧洛熏看似纯良无害,可皇家之人,又有哪一个是真正清白干净的,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幸免。
提起萧洛熏,秋露的拳头就已经狠狠握了起来,“她分明就是血口喷人,殿下为什么会信她?”
她本自信的以为,殿下英明,定然不会听任这些胡言乱语,可不想楼炎冥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直接将她扔到了一边,连一丁点的留恋都没有。
紫苏坐在一边,拿起之前的茶杯细细看了两眼,轻笑道,“殿下信与不信当真这么重要?她是冥王妃,你我不过就是舞女罢了,熟重熟轻,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怪就怪在,秋露还是太天真。
“再者说,冥王妃腹中怀了小主子,这种时候,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殿下最先牺牲的也只有旁人。”
紫苏淡淡开口,就像个旁观者一般,好像这些所有都和她没有分毫的关系。
秋露一怔,之前心中的那些个幻想已经彻底破灭,呆呆愣在原地,良久之后才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容中有苦涩,有不甘。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过来,楼炎冥从始至终都只把她当成了玩物,而也就她,还傻傻的期待着明日到底会如何。
想通这一层后,秋露整个人最后一丁点的精神都消失不见,万分萎靡的趴在榻上,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她恨,可是又没有办法。
就连这小小的冥王府她都逃不出去,更别说报仇。
见秋露彻底明白,紫苏也不多费口舌,径直起身。
“紫苏姐姐。”
而,就在紫苏准备离开之时,秋露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眼巴巴盯着紫苏,眸中带着恨意与热切,“紫苏姐姐,我想报仇。”
秋露一字一顿,对于萧洛熏的恨意已经到达了极致。都是萧洛熏,才让她自以为的幻想破灭,才让殿下变了心意。
为什么舞女就不能被人尊重,那口口声声的爱,到头来根本就是笑话。
紫苏步子一顿,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她偏了偏头,认真的看着秋露,“你可想好了?”
闻言,秋露眼睛一亮,便知紫苏果然是站在她们这边的,有些激动起来,“我想好了,若今日不是紫苏姐姐,秋露的命怕是都会不保,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纵然会冒着生命危险?”紫苏挑了挑眉。
秋露一愣,而后对上了紫苏那幽深的眸子,良久之后才点了头,“是。这冥王府现在对我来说就如同牢笼,一条命又何妨!”
她今日得罪了冥王妃,日后等待她的只会是无尽的折磨,连生命都不值一提起来。
“好。”
紫苏答应的干脆,款款走来压低声音冲着秋露说了两句,秋露唇角逐渐勾起,“紫苏姐姐放心。”
吩咐完之后,紫苏就离开屋子,站在池塘边缘,缓缓闭住了眸子。
不知何处才是归途。
灵清山上,苏子染和楼奕寒相谈甚欢,萧语陌则陪着萧子染到处晃悠,日子过得万分慵懒。
“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回长安?”
萧以然眨了眨眼睛,毕竟还是小孩,在这山中待了几日之后已经有些无聊起来。
萧语陌揉了揉萧以然脑袋,看着不远处的天际,“放心,用不了几日了。”
风起云涌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她心头的疑惑,也将会一点点被解开。
萧以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歪着脑袋去看萧语陌,“阿姐,你是不是一直怀疑副都统有问题?”
对于萧以然无比准确的直觉,萧语陌也未觉得有半点奇怪。这家伙成日跟在苏子染身边,学了一身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性格更是古灵精怪。
“不是怀疑,阿姐是确定。”萧语陌坐在悬崖边上,悠哉悠哉的晃着双腿,“只不过他藏的太深,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想清楚。”
“那要不要以然帮忙?以然跟着师父已经学了不少东西,现在可以好好保护阿姐了,什么副都统冥王,阿姐通通都不要怕。”
一边说,萧以然一边拍着自己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将萧语陌逗的不轻,“好,等阿姐有需要的时候定不会忘了你。”
二人说笑之间,楼奕寒和苏子染也并肩而来,青衣和白衣在风中交缠,再配上身后的青山远黛,显得分外出尘。
远远的看到萧语陌的坐姿,楼奕寒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走近之后一手牵住了萧语陌,一边轻斥道,“下次莫要这么大意,若摔下去怎么办?”
萧以然轻哼一声,“有我跟在阿姐身边,怎么可能出事。”
楼奕寒瞥了他一眼,随即就移开了视线。
萧语陌见这二人又快要掐起来的模样,立马笑着开口,“好了好了,下次不会了,再说还有以然在。”
这么一说,萧以然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就是,以然现在可厉害啦。”
而,就在他正炫耀之时,苏子染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为师布置给你的功课可完了?”
“……”
一听到自家师父开口萧以然的脑袋立马就耷拉了下去,无精打采道,“师父,你好不容易才带我出来玩一次怎地还没忘了功课,不如再等两日?”
苏子染挑眉。
萧以然立刻叹气,又可怜兮兮的伸出一根手指头,“那再宽限一日,就一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明日定然完成!”
如此,苏子染才轻哼一声勉强放过了萧以然。
“事情怎么样了?”
萧语陌牵着楼奕寒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
“不出所料,已经沉不住气了,等消息罢。”楼奕寒薄唇轻扬,又停下步子细细看了萧语陌两眼,捏了捏其脸颊,“这段日子是不是又给胖了?”
“胡说。”
萧语陌眼睛一瞪,立马松开楼奕寒摸了摸自己脸颊,“明明没有,定然是红棉这两日做的东西太多,我得去告她一声。”
身后,楼奕寒眸中含笑,“逗你的,没胖。”
自从萧洛熏想办法处置了秋露之后,整个冥王府的舞女们就再次安分了下来,甚至连楼炎冥出现在房中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躲开,生怕第二日就见到王妃出现在眼前。
用过午膳之后,楼炎冥便到了后院之中,举步踏入了屋子。
那女子本还在同丫鬟说着什么,可看到楼炎冥之后心下立马一惊,起身行礼,“殿下…”
“不必多礼。”
楼炎冥摆了摆手,就朝着那女子走近。可他还没走两步,舞女立刻摇头后退,脸上还带着慌乱,“殿下,贱妾今日身子不适,怕给殿下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殿下不如还是…”
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舞女不愿,楼炎冥一个堂堂王爷总不能强制着人家,只能转身离去。
可,今日不论他去哪里,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生怕会因为和楼炎冥多说了几句话而被萧洛熏盯上,小心翼翼。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楼炎冥无处可去,只能脸色阴沉的去了书房,心中分外憋闷。
他在自己的府上,居然被人避之不及,好似连说话都不愿多说两句,就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气头之上,暗卫大着胆子开口,“殿下,王妃这两日脾性不小,怕是那些个舞女都因为秋露而心生忌惮。”
楼炎冥眯了眯眼,可又拿萧洛熏实在没什么办法,心烦意乱之下没在书房待多久就又出了冥王府。
“殿下去哪儿了?”
萧洛熏心满意足的听着春儿的汇报,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之上。
“许是有事要办,不过后院的那几个倒是安分了,想必王妃日后也不用再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