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从前…”许碧落兀自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带着嘲讽之色,“发生了这么多,你当真以为能够再回到从前?”
她已经不再天真,甚至心中的怨恨快要将自己淹没,无可适从。
当初那个怀春的小丫头,早就消失不见。
羽凌风轻叹一口气,“你又何必苦苦执着于这些,我并非是你的良人,你身为大将军之女,锦绣前程,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时至今日,你还是只会说这些话。”许碧落别过了目光,声音平静不起半分波澜,和前两日的那个她早就是天差地别,“好了,我今后也不想再见到你,你我之间从此以后恩断义绝,你走吧。”
沉默片刻后,羽凌风抬眸看过许碧落,眉头微微皱着,“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如你所愿。”
简单的几个字后,羽凌风再也没有一丝的犹豫,径直转身离去。
如果他这时能够停下脚步再回看一眼,就能够看到许碧落眸中闪烁的泪光以及那呼之欲出的声音。
只不过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再也回不到当初的那个时刻。
羽凌风一离开,许碧落的贴身丫鬟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脸的不解之色,“小姐,你明明已经等了羽公子这么多日,为何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离开了?”
“他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让他留下又有什么用。”许碧落唇抿成一线,脸色也有些苍白,声音虚弱,“从即日起,将军府上下,本小姐都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说罢之后,许碧落就转身踉踉跄跄的回了榻上,再也没有开口。
许大将军在得知了许碧落的情况之后长叹一声,只能寄希望于她自己能够想通。
风波过去,楼奕寒重归朝堂,之前一边倒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原先诸位大臣都以为冥王入主东宫是迟早的事,便迫不及待都去到了冥王身边。可谁知道就差最后一步居然功亏一篑,再加上冥王妃的孩子小产,这东宫之主的位子就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任谁也猜不出来皇帝究竟是何打算。
在这样朦胧的态度之下,不少大臣们的心思就再次浮动起来。
毕竟东宫之争,是以性命相博,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那么未来面对他们的就是血流成河,追悔莫及。
故而,不少人都逐渐改变了对于楼炎冥的态度,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向着楼奕寒那处靠拢,对于这个一向薄凉清淡的宁王升起了希望。
宁王在朝堂之上看似不争不抢,可这么多年下来竟和冥王的势力依旧持平,且还一直相安无事让冥王吃了不少的亏,单单从这一点就能够认定宁王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朝堂瞬息万变,就算是身在其中也会感慨这变化之道。
感受到自己手下心思浮动的楼炎冥很快就陷入了焦躁当中,他本以为自己辛苦筹划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就要有结果了。
可转眼之间现实就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让一切的努力都付诸东流,重新回到了原点。
可他不能气,也不能有所动作。这个时候朝堂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一旦行差踏错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
冥王元气大伤,一直处于劣势的宁王再次持平,让大臣也是惊讶万分。
宁王府中,茶香弥漫。
左相冲着楼奕寒恭敬行了一礼,“这次老夫还要恭喜宁王殿下,逃过一劫。”
楼奕寒漫不经心的举了举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只不过他的眸光始终都放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说不出的柔和之色。
左相前来宁王府的次数也不算少,自然也能够感受到楼奕寒对于萧语陌的感情,暗暗诧异。以楼奕寒平日里在人前的状态,任谁都不会想到私底下还有这般温润模样。
楼奕寒看了片刻后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目光,顺着左相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这次不是本王逃过一劫,而是父皇本就未曾动过心思。”
如若皇帝当真有立太子之意,就绝对不会拖拖拉拉到此刻,更不会力排众议,将众臣的请愿给压了下来。
左相一惊,“那之前殿下让老臣上书…”
先行楼炎冥风头正盛之时,左相心中焦急,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够打压这位冥王。可谁知楼奕寒却直言拒绝了他,反而让他跟着那些个大臣们一起上书请愿,请皇帝立冥王为太子。
“让你上书只是为了添油加醋罢了,现下父皇并不是忌惮冥王,只是单纯的不愿东宫有人罢了。”
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楼奕寒看清皇帝的心思。
但至于为何皇帝偏偏要让东宫空着,他不得而知,也猜想不出分毫。
左相沉默许久,似乎想不通楼奕寒所说之话。自古以来立太子天经地义,可皇帝为何又有所不愿?
想到这里,左相身子一僵,才猛然看向楼奕寒,“既然陛下不愿立太子,那冥王妃小产…”
这件事太过巧合,既然不是宁王做的,那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皇帝早就知情。
左相的一句话,恰恰提醒了一直以来都想不通的楼奕寒,凤眸一眯,终于想通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奇怪的一切。
羽凌风指使紫苏害的萧洛熏小产,不论他怎么看羽凌风那边都没有半点的好处,反而是承担了不少的风险。
可若是皇帝背后指使…那情况就大有所不同。
顺着如此思路想下去,原先的一个死结也就慢慢被人打开。
正是因为羽凌风背后有皇帝授意,所以这次才能够有惊无险,所以就算自己的孙儿丧命,皇帝表现的都没有太过激动悲伤,好像万分容易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背脊上,缓缓生出了凉意。
当今的皇帝,何等可怕,将人心已经利用到了极致。
楼奕寒一个眼神过去,声音中带着提醒,“日后这件事不必再提,小心杀身之祸。”
“殿下放心。”
左相离开,萧语陌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清浅笑容,“没事了?”
楼奕寒淡淡一笑,冲着萧语陌张开了怀抱,“刚刚和红棉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自然是…”萧语陌眼珠子一转,埋头在楼奕寒怀中蹭了蹭,“不告诉你!”她做了个鬼脸,又动作极快的后退一步,转身朝着后院跑去。
也不知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蹦蹦跳跳,看不出半点沉稳的模样来。
楼奕寒心下无奈,可脚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后面实在忍不住跟着萧语陌小跑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让月风和流转皆是一脸的无语,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家主上。
“羽公子。”
紫苏卧床休息,便听到门咯吱一声,然后便见羽凌风端着饭菜前来,动作利落的将饭菜摆到了边上,唇角微微勾起,“大夫说你这两日不必喝粥了,我特地嘱咐了厨房做了些好吃的,来尝尝?”
紫苏愣了愣,张着嘴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才有些木讷的点头,“好。”
饭桌之上,羽凌风的动作依旧不急不缓,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风雅,竟是不太像平日练武场那个走路生风之人。
“怎么不吃?不好吃?”
羽凌风偏了偏头,又看了眼紫苏的筷子,让紫苏迅速回神,摇了摇头,“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那种原本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当中,且还以如此姿态,怕是不管换了谁都无法接受。
羽凌风听到这话后像是垂眸笑了笑,继而又温柔道,“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日后便会习惯了。”
他生的极有教养,自己吃完了之后非但没有离去,反而是坐在一旁陪着紫苏吃完,这才吩咐下人进来收拾了碗筷。
“在这里住着无聊么?”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让人感觉周身都是暖洋洋的,不由自主就会放松下来。
紫苏再次摇了摇头,“这样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奢望,又怎会无聊。”
她家早就灭门,之后又被楼炎冥控制,从未有过自由之身,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这样的日子,她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如果愿意的话,我带你出去走走。”
羽凌风极有耐心,目光落在紫苏脸上,像是在等着她的答复。
面对羽凌风,紫苏从来都拒绝不下去,一边害怕自己越陷越深,一边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和羽凌风并肩出了屋子。
自从从宫中被人救出来,她便一直躺在榻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出过屋子。
刚一踏出去,就感受到了暖洋洋的清风,不由得笑了起来,站在原地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这一刻。
羽凌风站在一边,伸手替紫苏将掉下来的碎发重新别到了耳朵后面,“如果你愿意,日后可天天陪你出来走走。”
“羽公子事务繁忙,其实不必在我身上费这么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