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宫中,静妃也早就将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看到楼炎冥前来第一时间就将屋中的小厮屏退,“冥儿,你怎地如此糊涂,西山兵营一事可有你的份?”
楼炎冥低头,那意思不言而喻。
静妃很快叹了一口气,“糊涂啊糊涂,母妃之前告诫过你什么,兵营一事一向是你父皇的大忌,可你偏偏不听非要插手,现在好了?”
“母妃,儿臣知道西山那边事关重大,所以儿臣才要费尽心机布置下去,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谁也没想到许大将军突然…”
说来此事也蹊跷,明明之前那么多年都是相安无事,谁知道突然就出了这档子事让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不说以前了,现下既然事情也发生了,你打算怎么处理。”静妃到底是在宫中多年,性子也比楼炎冥沉稳了不少,静静看向楼炎冥。
说到了正题之上,楼炎冥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母妃,儿臣今日入宫便是想和母妃商议此事,不知母妃有何高见。”
静妃笑了笑,拍了拍楼炎冥的手背,“知子莫若母,母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楼炎冥不明所以,就见静妃抬了抬手,很快就有丫鬟前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木盒,像是已经存放了许久。
“这是…”
楼炎冥接过木盒,只觉没什么分量也猜不出其中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你自己打开看看罢,母妃能够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还要靠你自己去解决。”静妃道。
楼炎冥动作利落的将木盒打开,便看到了整整齐齐放在里面的一沓信封,上面洋洋洒洒写着的皆是京兆府尹这些年来背地里做的事。
不光是他的,还有他儿子的,家中亲戚的,桩桩件件皆是无比分明。
楼炎冥看到这些后眸光一亮,迅速就懂了静妃的用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儿臣谢过母妃。”
“不必谢,你我本就是母子,当初准备这些的时候本宫还想着最好你这一生都不要用上。现在既然用上了那也是好的,时辰不早了,你出宫罢。”
说罢,静妃将身子转到了一边去,无比罕见的没有亲自目送楼炎冥离开,连带着一旁的丫鬟心中也有几分好奇。
等着楼炎冥离开之后,丫鬟才试探性的开口发问,“静妃娘娘,你怎地不…”
静妃一笑,朝着楼炎冥离开时的方向看去,“本宫只是觉得这颗心有些不安稳罢了,这朝堂上,怕是也没什么安稳日子了。”
丫鬟有些不明所以,“事情不是应该都快解决了么,娘娘为何还会心神不宁?”
“有些事啊都是要看造化的,本宫现在也想开了,若冥儿能够好好的也罢,若是冥儿出了什么事,本宫这条命…”
“娘娘不许胡说,娘娘可是千金之躯,再说了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断然不会有事的。”
楼炎冥从宫中出来之后整个人心中的一颗大石头也落了地,不慌不忙的就去了京兆府,远远的便听到了府尹正在和下人讨论此事。
一番排查之后,已经有人开始招供,这背后的主子便是冥王。京兆府知晓事关重大,绝不可继续拖延下去,便想着等着画押之后就去入宫面见圣上。
可这画押还没来得及等上,先等到了楼炎冥。
一看到来人京兆府尹心中先是咯噔一声,而后立马笑着上前,“冥王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楼炎冥皮笑肉不笑,一手搭在了府尹肩膀上拍了拍,“本王有点事想和大人聊聊,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府尹一愣,眯了眯眼,自然也清楚楼炎冥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笑着打哈哈,“殿下您就饶了下官吧,近日里下官成日忙的脚不沾地连个用膳的时辰都腾不出来,不如过些日子?过些日子下官一定好好和殿下赔罪。”
楼炎冥冷哼一声,“好一个过些日子,府尹看来是查出了点儿什么啊。”
他直接将话说开,让府尹也是一愣,更加不明白这位冥王殿下想要干嘛,心中多了几分防备。
就在他不好的预感刚刚上来之时,楼炎冥压低了的声音也同时在耳边响了起来,“前些日子,大人的小儿子在礼部…”
话刚说到这,府尹的整个身子就僵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楼炎冥。
只见对方一脸胸有成竹之色,淡淡一笑,“这下大人可愿赏光了?”
身后,府尹的手下也不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的瞧着楼炎冥和自家主上一道离去,心中万般奇怪。
明明前一刻还说着刻不容缓,怎地后一刻就又和冥王给勾搭到了一起。
书房中,府尹拿着那一沓厚厚的书信,整个背脊都跟着沁出了冷汗,额头上也不断有细密的汗珠流下,不可谓不紧张。
“殿下,这些…”
府尹一脸为难,这书信之上桩桩件件都直戳他的软肋,这些事情若是都被抖出来了,那他脑袋上这顶帽子还能不能留得住不说,起码自己小儿子和夫人的命就都该没了。
楼炎冥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大人,本王得了这些消息之后也是大为诧异,生怕泄露这才第一时间来了大人这里和大人相商,不知您意下如何?”
说是相商,其实说威胁还更加贴切些。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京兆府尹也是满心的无奈。
楼炎冥指节慢悠悠扣着桌面,“无妨,本王反正也没什么急事,便陪着大人在这想,大人只要想好了给本王个准信便好。”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府尹最终还是点了头。
有这边兜着,皇帝那边也无济于事,总要先让人将事情全部都查清楚了这才好动手。有了这些时间,楼炎冥便有了喘息的时辰,才可以慢慢筹谋。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震惊众人,那便是副都统羽凌风的婚事。
这位羽公子自从进入朝堂之后便是平步青云,几乎没有一日低调,所有的长安城百姓也早就有所听闻。
更何况,这次这位副都统要迎娶的竟还不是什么世家小姐,竟是一个从冥王府中出来的舞女,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包括皇帝在内皆是意想不到,得了消息之后皇帝第一时间就将羽凌风给叫入了宫中,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好脸色。
可不论皇帝怎么规劝,羽凌风都是执意如此,连一步都不肯退让。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朕对你的苦心!”皇帝拍案而起。
羽凌风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之色,“陛下心里如何想的凌风自然清楚,可这也是凌风自己的决定,陛下不必再劝了。”
皇帝被气的声音都有些哆嗦起来,“你说你娶了这么个女子,日后这位子到底该怎么做,全天下的百姓又会怎么看你!”
这还是第一次,皇帝挑明了二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将自己内心的想法无比直白的告诉羽凌风。
羽凌风一愣,苦笑了两声,“天下百姓怎么看我我无所谓,我回长安城为的是什么,父皇难道不清楚么?”
父皇两个字,就宛如一道惊雷,将皇帝劈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重新跌坐回龙椅之上,不免有几分失神,脸上也多了几分疲累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之前都是朕的错,是朕亏欠了你们母子二人,现下就当是朕圆你一个心愿。”
说着,皇帝缓缓闭上了眼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
皇帝答应,羽凌风也算是如愿以偿不再纠缠,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那儿臣就先谢过父皇了。”
羽凌风离去,高公公第一时间就跑了进来,刚巧看到皇帝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到满脸涨红。
近日里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让太医来看了也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瞧着反而是越发的严重起来。
咳嗽过后,皇帝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手帕放到一边,旁边高公公却是一阵惊呼,“陛下…”
皇帝看向那方才自己用过的帕子,上面猩红色的血液让人触目惊心,就算是他自己看了也有些诧异,摇了摇头,“想不到朕的身子说不行就不行了,本以为还能再多为凌风铺些路,看来往后的路都要他自己走了。”
当初羽凌风的生母还在宫中时,皇帝就对她千宠万宠,后来被迫离宫,从此以后再也没了下落,皇帝心中就一直有这么一道坎儿。
现在好不容易儿子寻回来了,自然是满心偏袒,只想将自己当年亏欠下的通通都补回来,不愿羽凌风再受半点的委屈。
这才瞒着天下众人,瞒着太后皇子做了这一切,就连高公公都是近日才刚刚知情,也是一脸的痛心之色。
“陛下,副都统…羽殿下他文武双全,比起其他皇子来说也毫不逊色,陛下大可放心。再说了,还有太医院的那么多太医,陛下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