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所有的一切都不关臣妾的事啊。”
许淑妃刚一见到太后,立马哭哭啼啼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许家皆是武将出身,为大周朝立下过汗马功劳。可就是这一次许大将军的糊涂,让整个许家都要跟着遭受无妄之灾。
太后静静坐在贵妃榻上,不紧不慢的睁开了眼睛,“不关你的事?”太后似乎轻哼了一声,继而又动了动身子,“那哀家问你,你可姓许?”
简单的一句话,让许淑妃背脊上生出了无尽凉意,咬着唇半晌都没出声。
“好了,看来你也明白哀家的意思了,回去吧。”太后摆了摆手,没有出现分毫动摇。
造反一事,牵涉之人皆是株连九族,不会留任何情面,就算是宫中的宠妃也不例外。
闻言,许淑妃的身子狠狠一僵,不住的摇头,突然疯了一般的朝着太后冲去,猛的抓住了太后的衣袖,“太后,您就大发慈悲饶臣妾一命,看在臣妾曾经辛苦伺候陛下的份上,太后…”
张嬷嬷迅速上前,不顾许淑妃的哀求,径直将其拖到了一边去。
“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应该知晓宫中的规矩。许大将军做出此等事来,莫要以为哀家不知晓缘由。”
后宫中任何一个妃子的手段都不可小觑,这位许淑妃自然也不像表面看上去这般纯良,哪一个手中不都是沾染了无数血腥,谁也不比谁无辜。
但太后这次却没想到,许淑妃和这次的造反还当真没有关系。
她一直想着利用羽凌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却万万没有料到就在最后关头,自己的兄长那边居然出了纰漏,转头去帮了冥王。
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许淑妃整个人如遭雷击,直到现在都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太后,臣妾求您,就饶了臣妾这一命,臣妾当真是无辜的啊。”
一阵哭哭啼啼中,许淑妃也被冲进来的太监给强制性的架走,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稳住宫中的局势之后,楼奕寒第一时间先回到了王府,“王妃怎么样?”
他满身的血腥,杀伐之气还未褪尽,可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
下一刻,楼奕寒的眸子变得黯淡起来,他握了握拳,已经不想去听红棉的话,自己走入了屋中。
床榻之上,萧语陌仍旧和他离开时一个姿势,好像时间从未流逝,他二人原本就是这般,一个人睡得无比恬然。
看着这样的女子,楼奕寒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语陌,你能不能醒来再看本王一眼,只要一眼。”
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话没说,那些恩怨情仇通通都在这一日了结,他想要萧语陌醒来看看,当初的恨已经尽数消散。
“语陌,仇已经替你报了,从此以后,世间只你我二人。”
今日,楼奕寒终于拿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终于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筹码。从此,他可以安然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可与此同时,萧语陌的身子竟再也撑不下去,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这个时候,楼奕寒甚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害怕自己再往下想,自己会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自己…
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那个一向淡然若水,杀伐果断的宁王殿下,在萧语陌面前脆弱的宛如孩童,卸下了他一身的防备,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露了出来。
“殿下。”
身后,墨莲的声音响了起来。
楼奕寒深吸了一口气,拿出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再转身时,已经重新恢复了平日里的宁王,只不过声音早已沙哑的不成样子,“何事?”
墨莲低了低头,呈上来一个木盒,“这是之前王妃让属下保存的。”
楼奕寒身子一僵,呼吸一滞,有些艰难的拿过那木盒,可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栗,心中的酸涩喷涌而出。
她早就料到了这一日,早就料到!可这些天,萧语陌仍旧和没事人一般陪着他,仿佛她的精神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些。
原来…
颤颤巍巍的打开木盒,里面是萧语陌熟悉的字迹,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了二人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所有的美好。
若有来生,还愿与君执手共赏天下繁华。
这一生,是我负你。
楼奕寒不敢想象萧语陌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不敢想象她每日除了装模作样的骗自己没事外,到底是从哪儿抽出来的时间写下这厚厚的一沓。
大悲无声。
当看完这一切后,楼奕寒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整个人怔在原地,一张俊美的脸上没了丝毫表情,像是和外界彻底隔绝了起来。
“殿下…”
看到这样的情况,墨莲都忍不住的红了眼眶,想要上前劝慰。
但走上前去,同样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自厨房而来的苏子染拍了拍楼奕寒肩膀,“她还有一线生机,但你不能倒下,这个时候还需要你,这边交给我。”
刚刚平复了叛乱,整个长安城中都乱做一团,朝堂上也早就成了一锅粥。这种时候,也只有楼奕寒才能稳定局面。
苏子染沉稳清润的声音响起之后,楼奕寒才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苏先生所言为真?”
他宁可不要这天下,只要萧语陌能够一生陪在身侧。
苏子染面容沉静,冲着楼奕寒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这,已经是楼奕寒最后的希望。
良久之后,楼奕寒才将自己起伏的心绪都压了下去,“好,本王相信你,也相信她。”
“怎么回事?”
春满园中,风祁云在听到消息之后就瞪大了眼睛,“语陌出事为何不早些告我!我是她舅舅!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让我如何同泠儿交代!”
一向面带笑意的风祁云,无比罕见的动了怒气,以最快的时间冲向了宁王府中。
“语陌。”
当风祁云推门而入时,苏子染正拧眉守在一边,尝试着不同的方法想要将萧语陌唤醒。
“风公子。”
当他抬眸看到风祁云的五官面貌时心中也大抵有了答案,轻轻后退一步,将床榻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风祁云瞥了苏子染一眼,虽惊于此人浑身上下的气度,可注意力却全然都在萧语陌的身上。
他伸手把了把脉,整个人的呼吸一沉,“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了?”
“半年。”
“糊涂!”风祁云蓦地大吼,“半年之前若是告诉我,她本来是应该有救的,南疆之术足以救她!”
一时间,风祁云被气的浑身发抖。他也看出了萧语陌是灵魂不稳,但南疆秘书之中,自有解除方法。
但现在灵魂同肉体已经快要分离,若找不出最根本的原因他根本毫无办法。
苏子染一怔,面上很快出现了愧疚之色,轻叹一口气,“此事是我之错,竟未曾在第一时间想到南疆之术。”
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风祁云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却在下一刻看到了苏子染手中的图腾,猛然睁大眼睛拿了过来,兀自喃喃,“是古禁术,语陌身上竟有古禁术?”
“风公子知晓这图腾来历?”
这下,苏子染更加惊讶起来,这图腾他和楼奕寒半年间用尽了各种手段方法,却依旧没有分毫线索,却不想知晓线索的人竟是萧语陌的舅舅。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让人扼腕叹息。
“这图腾你们查不出来历也是正常,本就是我南疆之禁术。不过这禁术危害太大,又太过逆天,早就被南疆皇室所禁,拒绝关于其的任何一点消息流传而出,你们又是从哪儿找到的?”
若非他就是南疆皇室之人,若非他从小便对这些东西知之甚深,怕是如今也会看不懂这图腾究竟代表的什么。
苏子染眼中多出了几分希望,“这是宁王殿下自一卷古书中得来,其上描述和语陌症状大致相同,只不过除了图腾之外我们什么都未查到。”
“一个图腾便已经够了。”
风祁云俯身摸了摸萧语陌光洁的额头,动作温柔且小心翼翼。
“那公子可有办法?”苏子染有些焦急的开口。
宫中,群龙无首之时,楼奕寒适时出现,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再加上太后出面,也暂时稳定住了众臣之心。
由于事情来的猛烈且突然,众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天师和副都统两个深受皇帝信任之人竟不在其中。
许淑妃那边,自回去之后就万般惶恐,想尽了所有能够想到的办法,只想要逃脱这个牢笼。
可,就在她慌乱之时,丫鬟无比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副,副都统。”
“羽,羽凌风,快想办法救救本宫,你是未来的皇帝,你是皇子啊,你肯定有办法救本宫的!”许淑妃死死抓住了羽凌风的胳膊,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对眸子发出阵阵光芒。
那种,在死亡面前迸发出的对于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