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为什么明明是我先出发最后先到的人却是哥哥啊!”昼背着箱子,气鼓鼓地跟在缘一身后,“说到底,哥哥的身体素质根本就没有下降吗!之前的比赛果然是在让着我吧!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嗯,因为我有想让昼答应的事情啊。”缘一的步伐慢下来,如同往常一般伸手揉揉昼的头发,“昼可是同意了的。”
昼只鼓起脸,“哥哥好狡猾……要是想说什么让我以鬼的身份继续活下去然后帮助人类就算了,我可不是哥哥这种善人,我看到那些比鬼还不如的人只会想干脆毁灭这个世界。
反正没了人类鬼也会慢慢消亡,而且自然的景色也比城市要好看的多。”
缘一只是又揉了揉昼的头发,然后收回了手,“你之前说珠世小姐在奈良?”
“嗯,印记的方位就是那边。”昼亦步亦趋地跟在缘一身后,“可惜年关没有商队,不然跟着商队走可以节省很多麻烦事。”
“无妨,便当做是磨练吧。”
“谁要这种磨练……”
虽然这么说着,昼还是乖顺地跟着缘一步行前往奈良。
和昼一起的旅行让缘一觉得愉快却又苦恼,比如这次旅途就让缘一成功发现了一种这几十年来都没能发现的,属于昼的特质——昼非常容易被美丽或者奇异的事物吸引注意力,然后偏离方向导致迷路,但最关键的是,他本人对此毫无所觉。
这一习惯成功让本来只有一个半月的路途变作了三个月,其中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都是缘一突然发现昼偏离路线又不忍点醒,只能等他意识到后再纠正路途。
而在初春之际被缘一和昼拜访的珠世则是十分诧异,“缘一先生,昼先生,许久不见了。”
几十年不见,珠世依旧美貌动人,她穿着浅色的和服,紫色的眸子依旧给人莫名的哀伤感,只是此时,那眸子中还有着些许疑惑。
“我这次前来是有事情想要拜托珠世小姐。”昼当先开口。
“您请说吧。”
“我想请珠世小姐研制出可以杀死我的药物。”
珠世:……?
“十,十分抱歉……”珠世面上的平静终于维持不住,“您刚刚,说了什么?”
“实际上,就在三个月之前,我尝试过在太阳下自杀……”昼叹了口气,然后摊开手,“嗯,但是我现在还活着。”
珠世的瞳孔不由得猛地收缩,声音不由得变得颤抖与尖锐,“您,您是说,您已经克服了阳光?”
昼微微点头,“想必珠世小姐也知道,我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制作出恢复人类身份的药剂,但是效果都不是,嗯,都不是很理想。
而这些药剂导致我对于紫藤花的抗性有那么一点点……高。”
珠世不由得看向缘一,“难道连缘一先生也无法终结昼先生吗?”
闻言,正打量屋内布设的缘一回过神,微微摇头,“我不清楚。”
珠世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可否告知我原因呢?”
“我已经没有办法第二次提起勇气面对昼的死亡了。”缘一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让珠世平静的表情彻底崩解的话语,“哪怕他现在克服了紫藤花与阳光,我也依旧期望他能活下去。”
“就是这样了,所以我想请珠世小姐在我哥哥去世之前研制出能够让我死亡的药物。”昼也平静地看向珠世,“因为我不确定如果哥哥走在我前面,我是不是还有勇气赴死。”
闻言,珠世微微定神,她看着同样平静的二人,沉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二位请暂且在我这里住下吧。”
之后,珠世用小瓷瓶向昼取了血液,开始尝试灭杀这些细胞里的活性,而她的医馆则对外说是来了重症病人暂时歇业。
珠世尝试着给昼几种自己研制出来的,针对鬼的毒药,但昼喝下去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异状,甚至还说里面有一种药在他尝起来是甜的,然后在仔细和珠世询问了配方后,带着配方找到了正在修习剑术的缘一,磨着他用混合了药物的糯米粉做了草莓大福,最后用相当幸福的表情吃下了十来个大福。
并且表示虽然味道很奇怪,但在变鬼之后第一次品尝到血液以外的味道真的让他十分感动。
在珠世沉浸在研制药物中半个月后,缘一单独找到了珠世。
“缘一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缘一稍作沉默后才开口,“的确有一些事情想要询问。”
珠世便停下手头的工作,端正地坐在缘一面前,“您请说吧。”
“我想问些关于昼的事情。”缘一的手不住摩挲着刀柄,“昼现在作为初始之鬼,和无惨比起来如何?”
“比起无惨,昼先生的细胞活力虽然很高,但要相对温和。”珠世眉头微凝,带着些惆怅之色,“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昼先生也是鬼王,普通人若是接触到他的血液很轻易就会被同化成鬼。”
“具体要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被感染?”
“饮用或者注射是最直观的感染方式,但以昼先生血液带有的活性,想必只是通过肌肤接触,又或者只是沾染到伤口就足以将人转变成鬼了。”珠世的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担忧,“最令我担忧的是,昼先生给我血液并不是最高的浓度,但仅仅是接触这种浓度的血液,我甚至都有被同化的趋势。”
“你不是被无惨转化的鬼吗?为什么会被昼同化?”
“因为我挣脱了无惨的掌控后,无惨的血液就不会再庇护或者说是威胁我了。”珠世耐心地解释着,“无惨作为初始之鬼,他对麾下由他转变的鬼是有着绝对的控制能力的,我们的恢复能力、血鬼术的强度,都是基于体内初始之血的含量而发展的,体内拥有的血越多,恢复就越快,能力就越强。
在五十多年前您将无惨重创之后,我就在不断用自己的力量去消耗鬼舞辻无惨留在我身体里的血液,现在我的体内几乎已经不再含有初始之血,而这种情况下,我是十分容易再次被初始之血感染转换的。
更简单来说,假如我是一滴水,那么无惨和昼先生的血对我来说就是墨汁,我用漫长的时间剔除了体内沉积的,属于无惨的那部分墨汁,但是恢复了清澈的水,对于另一滴墨汁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而昼先生作为克服了阳光的鬼,我真的想象不到他若是失去了您的管制会变作什么模样,对于现在的世界而言,昼先生想要毁坏他是十分轻易的。”
缘一垂下眸子,沉默良久后站起身,“……我知道了,我去找昼谈谈。”
珠世看着缘一离去的背影,紫色的眼眸带着忧伤,“……真希望两位都能有好的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