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梦从人类的时期就很喜欢看见别人因不幸而流露出的悲惨神情。
看着人们被不幸击垮,在痛苦中挣扎却找不到解脱的模样可实在是太开心了——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所以他在被变成鬼之后就一直仰慕着无惨。
在他看来,没有比无惨更加优雅的人了。
无惨总是在给他人带来着不幸,而他最喜欢看到其他人的不幸,喜欢到连做梦都想要去看!
而他最喜欢的,就是让人在做完一个美梦之后再做一个噩梦,那种扭曲的表情,悲嚎的声音,简直就是世间最为绝美的景色!
所以他非常努力地成为了十二鬼月,只是期望以此距离无惨更进一步,能更进一步去观赏无惨给他人带来的不幸。
所以这次,在看见无惨召集所有的下弦,在寻找一些莫须有的理由将剩下的下弦全都杀死的时候,听着那些家伙的惨叫和悲鸣简直让他太开心了。
那些家伙也是不懂感恩,能被无惨大人这么优雅的人杀死有什么不好的呢?
不过大人真的十分温柔,愿意将他留到最后一个不说,甚至还愿意给自己阐述遗言的时间,最后更是原谅了他的无能,赐给了他更多的血液!
这么体贴的无惨大人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效忠呢?
而对于无惨大人来说,鬼杀队的柱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显然是最为碍眼的存在,所以他要杀掉柱来取悦无惨大人才行。
所以他计划通过一次性吞食一整辆列车的乘客来完成自己的蜕变,并且引来柱的注视。
只是他稍微有一点不小心,因为得到血液后实在是太过开心,他就稍微多杀了几个人,提前引来了柱。
不过没关系,在杀人的方面,他总是很小心。
先在车票的墨水里混入自己的血,只要他们按照规定检票,在票上留下缺口,那么自己就能感受到血液的变动,从而在远处发动术式,将他们拖入自己的血鬼术,虽然这种远隔术发动起来又麻烦又不能相隔太远,但却最不易被察觉。
只要不被察觉,那么所谓的梦境便是现实的一部分,可惜,自己的远隔术只是针对人类生效,而这些人居然带了一只鬼——偏偏这只鬼的血鬼术又可以通过自身的血鬼术来破解自己的远隔术。
不过没关系,人类的体力是有极限的,哪怕是柱也一样,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留在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只会是自己的食物。
想到这里,魇梦又笑起来,“怎么了?你从刚刚开始就很沉默呢——难道说就这样放弃了吗?那样的话可真的是太好了——我啊,不喜欢粗鲁地战斗呢——”
“粗鲁地战斗吗……”炭治郎一愣,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还真是多谢你点醒我了,因为我很笨,总是没办法很好地理解老师说的话,但通过你的提醒,让我想起了我还有其他的学习对象,遇到困难只要稍微换个方向思考就可以了!”
魇梦想要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再次被枭首,他笑起来,“没用的,你到底要多少次才会明白?现在的我,就是这辆列车,那些人也只是我腹中的食物罢了。”
“但你一直在阻挠我向前走吧?”炭治郎转过身,看向魇梦掉落在地的头颅,“昼先生说过,在拿敌人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要去做敌人最不想让你做的事就可以了。”
“那你就尽管去吧,”魇梦笑起来,重新将头安放在身体上,“如果你能找到我的头的话——”
炭治郎不为所动,“虽然很淡,但你的身上传来了惊慌和说谎的气味呢,果然头部在前面吗?”
魇梦一直挂在嘴角的笑终于隐没,神色也阴沉下来,“……我还真是对你喜欢不起来。”
“慌乱的气味增加了……有什么手段就请尽快拿出来吧,因为我一定会斩断你的脖子。”
这一刻,炭治郎所在那一节列车的血肉尽数翻卷上来,带着破空声袭向他。
看着向自己袭来的血肉触手,炭治郎吐出胸中的浊气,手中的日轮刀刀刃翻转,“日之呼吸·三之型·烈日红镜!”
锋锐的斩击压至一线,赤红色的刀芒带着如同镜面一般光泽将周围的血肉触手斩断,炭治郎本人也借着触手破碎的一瞬绷紧小腿,猛地发力踏向车厢,宛若一道疾射而出的利剑一般冲向车头的方向。
而随着炭治郎的动作,车厢内部的血肉触手动作也愈发狂乱。
车厢内众人面对的压力进一步增大,竹雄的呼吸已经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平稳,祢豆子的呼吸更是彻底失去节奏,往常叫的最欢的伊之助也安静下来,只专心挥舞双刀去斩断那不断袭来的血肉触手。
只有善逸,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在照顾好自己车厢的同时去支援祢豆子以补足她的失误——他甚至还有精力去用那特有的肮脏高音抱怨这个开始发狂的鬼有多么恶心。
“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发狂了啊——!”善逸神色惊恐,眼角还带着泪水,但手中的日轮刀上却一直缠绕着恍若奔雷一般的【型】,不断地将袭来的血肉触手斩断,“是炭治郎做了什么吗?!他是要杀掉那个鬼了吗?!是临死反扑吗?!是临死反扑吧!
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啊——!!我真的要哭了!虽然能保护小祢豆子是很开心!但真的好辛苦啊!我真的要到极限了啊——!”
【你要是真的坚持不住就该闭嘴啊!】竹雄借着触手再生的短暂时间看向善逸所在的方向,呼吸有些急促,【明明是个可靠的人,但为什么这么看不过眼呢?】
因为月呼的剑招还没有拆分完全,所以从一开始,竹雄便是使用月呼的呼吸法,同时使用风呼的剑招来节省体力,而这,也是他在上一次养伤的时候摸索出来的小技巧。
但因为呼吸法和剑招不完全匹配的缘故,他必须要高度集中精力才不会让呼吸法出现错乱伤到肺部,而人想让精神高度集中就必然要保持注意力的不分散——可惜人显然不可能一直将精神维持在一个高度集中的状态。
竹雄现在就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状态的下滑——他开始胡思乱想就是最好的证明。
【别去想那么多!集中精神!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伤到肺部会让身体无法动弹的!可恶——要找机会切换呼吸法才行!】
就在竹雄强打精神继续作战,并且伺机寻找的时候,尖锐的哀嚎自列车前方响起,而随着这一声尖嚎响起,整辆列车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血肉触手不再袭向乘客,而是四处狂乱地拍打起来。
“坚持住!这是鬼最后的反抗了!”炼狱杏寿郎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灶门少年已经成功斩杀了鬼!我们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让他失望!不要松懈!”
“是!”*4
只是,在这剧烈扭动的列车上保持平衡就已经是极度困难的事情,再想去斩断那些发狂的血肉触手更是困难无比。
好在那些触手只是在无差别攻击,真正指向乘客的攻击反而不多,故而几人还都还算应对的过来。
然而列车的翻滚扭转愈发激烈,伴随着刺耳的脱轨声,所有车厢都扭结到一起,整辆列车都翻滚了出去。
祢豆子在最后只来得及护住面前依旧昏睡的小孩子,身体便随着列车的翻滚彻底失去了平衡。
幸好整辆列车都被鬼同化,那些本是麻烦的血肉此时反而减少了翻车对众人的冲击。
炭治郎手中拎着陷入昏迷的车掌,伸手借着路边树枝的缓冲顺利落地,将人轻缓放下之后,便快步冲向倒塌的车厢,伴随着魇梦的死去,列车上依附着的血肉也开始消散,重新变回了原先的钢铁巨兽。
炭治郎努力分辨空气中的气味,“祢豆子!竹雄!大家还好吗?!有人能听到我吗!”
“放心吧!大家全都没事!”
炭治郎抬起头,“炼狱先生!”
“虽然伤员众多,但万幸没有死人!”炼狱杏寿郎收起刀剑,从刚刚斩出的破口中走出来,身后的羽织依旧洁白不染尘灰,他笑着走到炭治郎面前,伸手拍打着他的肩膀,“唔姆!真是十分可靠啊!灶门少年!”
“是,虽然血鬼术对我不起作用,但寻找要害稍微耗费了一些时间,”炭治郎松了一口气,也笑起来,“大家都没事就最好不过。”
“唔姆!你似乎受伤了!”
炭治郎顺着炼狱杏寿郎的目光看去,目光最后落在腰间的一片血迹上,手中再次燃起火焰将那一片血迹烧掉,“这个是被车掌用锥子刺的,他在我想要斩断鬼的脖子的时候突然冲了过来……一定是现实中发生很不好的事才会想要逃去梦境吧?
现在伤口已经没问题了,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毕竟我是鬼嘛,恢复力很好的!不过多亏炼狱先生提醒了,不然被竹雄和祢豆子看见一定又要担心我了。”
炼狱杏寿郎已经盯着那升腾的赤色火焰,“唔姆!我了解了!作为哥哥的确会不希望弟弟妹妹担心呢!毕竟是长男啊!”
“说的是呢,要是让弟弟妹妹担心的话,总觉得会有愧疚感呢。”炭治郎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切割声,“那我先去看看大家。”
“唔姆!还要尽快搜寻伤员才是!”
“是!”
……
看着已经变形并且彻底倒翻过来的车厢,竹雄吐掉嘴里的血沫,站起身来,抬手在身上按了按,“呼——很好,没有伤到骨头,虽然不想承认,但鬼的血肉确实帮大忙了……啊!对了!姐姐!”
竹雄越过昏迷的人们向着祢豆子所在的车厢冲去,途中还顺手将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卡在座椅下面,以至于吊在上方的人解救出来放好,这才用日轮刀斩开完全变形的车门,“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我没事!”祢豆子将怀中护着的小孩安稳地放在一边,站起身,本来扎好的马尾早已散开,一头如瀑的黑发披散下来,少了几分英气多了些柔美,“你去看看伊之助,我去找善逸,车厢已经变形,我们也要尽量将大家都转移到外面才行。”
“好!”
两人迅速行动起来,找到了善逸和伊之助,伊之助又恢复了那副精神的模样,说什么也要拉着竹雄比比看谁搬出去的人更多,根本不给竹雄再来报告的机会,拉着他开始搬人。
祢豆子找到善逸的时候,善逸正缩在一个角落里,一手捂头一手抱腿,以一个非常高难度的姿势掉着眼泪,见到祢豆子过来后更是干脆转变成了嚎啕大哭,吓得祢豆子以为善逸受到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结果临近仔细检查时却发现善逸只是因为没能好好受身磕到了头,同时双腿又因为过度的发力导致腿抽筋才被疼哭。
祢豆子扶起善逸,笑容略显无奈,“我先带善逸出去吧,等把所有人都救出来之后我帮你揉一下。”
“小祢豆子你是天使吗——?”善逸抽着鼻子,“我和你说啊,我啊,我真的很努力地去战斗了!但还是很害怕啊!而且腿也抖的厉害!但我真的有在为了小祢豆子努力的!”
“是是。”祢豆子抽出日轮刀,将窗户上的缺口斩的更大,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知道善逸一直都很强大的,毕竟善逸总是在努力啊,哪怕是害怕也依旧会跟着我们一起战斗呢。”
善逸在短暂的怔愣后眼泪落得更凶了,“祢豆子你绝对是天使,是天使!你是神明派下来的吧?绝对是吧?”
“祢豆子!太好了,你也没事!”炭治郎此时也找了过来,看见祢豆子也完好无损地走出车厢后他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哭到眼泪鼻涕都糊到一起的善逸却又是愣住,“呃,善逸这是怎么了?”
“哥哥!”祢豆子扶着善逸靠坐在一边,上前几步拉住了炭治郎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他之后才神色稍缓地开口,“善逸好像是呼吸法使用过度所以肌肉有些痉挛,之后只要按摩放松一下就好了。
善逸真的很厉害,明明都是同期,但他在保护自己那一车厢的乘客的同时还能照顾到我,真的是非常可靠的同伴。”
“是吗?”炭治郎伸手揉揉祢豆子的头,转头看向善逸,笑起来,“谢谢你帮我保护祢豆子,善逸。”
“不,也没什么啦。”善逸抽抽鼻子,“毕竟是小祢豆子嘛,因为是小祢豆子所以我才会去努力的,就算是我这种人偶尔也有想保护的啊……”
“不管怎么说都还是要谢谢你。”炭治郎面上的笑意愈发温和,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鼻端飘来的气味却让他神色一凛,猛地转头看向一侧的树林,正对上一双不带情感的金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