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髄天元大口喘着粗气，那刀刃切过脖颈的感觉是如此滞涩——这是他猎鬼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手中的刀刃迟钝不堪，但他眼下去没有时间去回味这一战给他带来的收获，看着那尸身哪怕崩毁也依旧不断凝结出新的血色镰刃，宇髄天元毫不迟疑地拽上无一郎就要后撤。
但昼却反而带着有一郎跳下来，探手抓上那开始崩毁的两具尸身，只一瞬，那本要爆发而出的血色镰刃就化作绿色的晶石，跌落在地。
见到这样一幕，妓夫太郎哪里还猜不出面前这模样陌生的人是谁？
“是你！你居然还敢——”
“是是是——是我没错。”昼捡起妓夫太郎的头颅，指甲同样刺入他的头颅，“虽然很高兴被认出来，不过你姑且还是不要想着告诉无惨了，不然我可就麻烦大了。
仔细看的话，你的骨相也很美啊——要不是鬼死之后什么都留不下，我还真想对你们做些什么呢。”
“你这家伙！那位大人绝对会杀了你！像你这种家伙绝对——”
“你看，你看，”昼托起堕姬的头，“她真是个漂亮姑娘，是吧？”
此时的堕姬只剩下头颅，那面上因鬼化生出的瑰丽刺青与鬼纹消散不见，而那绝美的面容哪怕是双眼紧闭看不见那双瞳眸依旧足以让人心动不已，她的嘴角带着甜美的笑意，似是处于美梦之中，即便整颗头颅在缓慢地化作飞灰也难以掩盖那份恬静的美感。
“我稍微看到了一些你们的记忆，你真的是个好哥哥呢。”昼垂眸看着陷入怔愣的妓夫太郎，声音温和，“哪怕出生在那种环境中也没有一刻想过放弃妹妹，拼尽自己的一切去养育她，真的做的很棒哦。”
“我才不需要你这种家伙的肯定！反正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也根本不会懂吧？”原本稍有平静的妓夫太郎声音狠厉，“你们根本不懂像我们这种出生在泥坑里的家伙要怎么挣扎才能活下去！像是你这种一出生就在蜜罐里的家伙！少来对我们评头论足了！”
“蜜罐吗……嗯，对比起你们，我的确是长在蜜罐里呢……”昼看着愣住的妓夫太郎，面色依旧温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也快忘了吧？这姑娘的名字。”
“没有忘，怎么可能忘记呢……堕姬这种名字怎么可能配得上我妹妹呢？”妓夫太郎的头颅已经崩散大半，仅剩的眼眸凝视着堕姬那恬静的睡颜，终是落下泪来，“她是梅，是……我的小梅。”
“梅吗……真是美丽的名字。”昼轻声笑起来，“就和她的人一样美丽呢。”
“啊，没错，小梅是最漂亮的……”
看着手中的头颅化作飞灰，昼在几人不解的目光中看向一侧的空地，唇边的笑意愈发温和，“有好好地一起离开呢……”
“喂，少在那里可怜鬼了。”宇髄天元扛着双刀，“身世再凄惨那也是食人鬼。”
“我可不是可怜他们，”昼摇着头，“从他们变成鬼的年纪来看，他们在现在死去甚至可以说是长寿了，都已经作为鬼健康地生活了这么久，有什么好可怜的？我就是在可惜小梅的那副美貌而已。”
“但是昼哥不是还说要给他们求情让他们活下来吗？”有一郎看上去也不甚理解，“昼哥不是最讨厌食人鬼了吗？”
“诶？我只说让你们停手放他生路，但没说我要放过他啊？”昼看着表情迷惑的有一郎，神色坦然无比，“我可不会放过食人鬼——就算我真的很喜欢那张脸也一样，顶多就是多留她一阵做个雕塑或者画张肖像用以留念吧。”
有一郎：……？
宇髄天元看着显得格外不理解的有一郎叹了口气，“我以前以为你只是单纯地有些恶趣味可真是大错特错——你的性格简直恶劣到一定地步了。”
昼就又笑了起来，“现在知道也不迟嘛——不过感觉如何？上弦。”
宇髄天元眉头狠狠皱起，“如果这种程度都只是最弱的话，那么出于稳妥，一个上弦至少要出动四个柱来应对，这还要是柱们能有所配合的情况——不过悲鸣屿那熊一样的家伙应该能一个人应对——但肯定要开斑纹。”
“悲鸣屿啊……”昼摸着下巴，“作为人类来说，他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呢，哪怕是在我们那个武士众多的年代，也绝对会是一方名士啊。
不过他已经过了开启斑纹的最佳年纪，若是不能及时掌握关闭斑纹的方法，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还有无一郎你啊……”
无一郎满面无辜地抬起头，“怎么了吗？”
“你怎么就开斑纹了啊……”昼忍不住叹了口气，“收敛斑纹可是很辛苦的，而且二十五岁之后，稍有疏忽可就会没命的。”
“唔……我也不知道，就是很自然地开了……”无一郎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感觉比想象中简单，而且也不怎么难受。”
昼却还是有些难以放心，只是叹着气，“之后我回去和哥哥再一起想想吧，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斑纹封印起来——宇髄你就别想了，你刚才打的那么激烈都没开斑纹，估计没戏。”
“你那嘴里就不能有句好话？”宇髄天元咂舌，看向那散落一地的晶石，“那个是你血鬼术的产物吧，有什么用？”
“做颜料啊。”昼闻言蹲下，开始捡拾散落的晶石，“不然你以为什么颜料过了几百年还不褪色？”
“颜料……”宇髄天元一手提着自己的双刀，一手忍不住摸着下巴，“这么一说你的确总在画画啊……那些颜料都是用鬼化的石头做的？”
“大部分吧？因为有的时候实在是凑不出合适的颜色也会用普通颜料替代，”昼拍拍手，“但普通的颜料实在是比不上用鬼做的颜料。”
“那夜界和永光的那些画……”
“唔……现在还能保存完好的，应该都在颜料里掺了鬼化的晶石吧？不过这也和鬼血的浓度有关，有的时候杀几十只鬼都不一定凑够一个指节那么大的晶体呢。”
宇髄天元默默移开目光，想着各种流传下来的，色彩丰富的画作，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那还真是杀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