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产屋敷耀哉】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无惨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狰狞的血肉巨爪瞬间延伸,挥向面前的【产屋敷耀哉】。
指尖回馈过来的,并非是那种撕裂血肉的感觉,而是更为坚硬的物质破碎的质感。
——是那个该死的人偶!又是那个该死的人偶做的好事!
但无惨的愤怒还未能进一步延伸,冲天的火光就将他全然包裹笼罩,这一刻,他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峰,却也不禁赞叹着鬼杀队的战术。
他早就想过产屋敷会设下陷阱,却没想过那个该死的人偶也在这里面掺了一手,以至于在这短短的片刻中自己竟然未能发现面前的只是个形似的傀儡而并非真人。
而那火药引爆的链接也是与那傀儡息息相关,只要自己毁坏傀儡就会瞬间引爆,而那爆炸物中还包含了用猩猩绯砂铁打造的,内里注入了藤毒的十字钉,这一连串的陷阱落下来,就连他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再生身体。
感受着四周不断向着这里逼近的气息,无惨那此时只剩下烧焦皮肉,就连骨骼都裸露在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意,“以为这样就能把我逼入绝境吗……今晚就把你们这群碍眼的猎鬼人全都——”
话音还未能落下,无惨就感觉腹部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痛意,与此同时,无数的血肉种子凭空浮现,化作狰狞的棘刺穿透他的身体,令他难以移动分毫。
但无惨依旧强行扭动身体,抓住了袭击自己的人,在看清来人的一瞬,无惨那满是愤恨的声音响起,“珠世!你怎么会在这里!居然还敢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你吸收了我的拳头吧?”珠世那温和的脸上此时流露出分外狰狞癫狂的笑意,“你会为此后悔的!无惨!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几百年了!就为了能亲手向你复仇——!下地狱吧!”
“……你真是个烦人的女人!珠世!是谁杀了你的丈夫和孩子?难道是我吗?是你自己吃了他们吧?现在居然反过来怨恨我?”
“要是知道那种事你难道以为我会答应你吗?!”珠世的瞳孔缩成一线,再看不出半分平日的温婉,泪水汹涌而落的同时,那尖锐的鬼齿也生长而出,“我说不想生病死掉!是因为我想看着孩子长大啊!”
“那我之后看到的难道是假的吗?”无惨移动手臂,死死捏住珠世的头,“在我第一次逼迫你吃人之后,你不就是吃的很开心了吗?”
“我当然知道!我身上的罪孽和你一样无法洗清!所以我今日会带着你一起下地狱!”珠世的眼中流出了血泪,“悲鸣屿先生!”
随着珠世的那尖锐的声音响起,呼啸的破风声也随之传来,狰狞额链锤轰然而至,将无惨的大半躯体,连同珠世的双臂轰碎。
珠世也感觉后领一紧,整个人都被拽飞出去,但她并未因获救而欣喜,反而是愤恨地看向悲鸣屿行冥,“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攻击无惨!为什么不砍下他的头!为什么要救我!”
悲鸣屿眼中落下泪水,额角青筋暴起,“阿弥陀佛……主公说过,只有你活着才有机会让昼死去,此为,无奈之举。”
珠世还想说什么,但却被无惨那猛然拔高的音量覆盖,“你们这些碍眼的东西!”
随着无惨的话音落下,数不清的黑色荆棘自他的身体中生长蔓延,席卷向提着珠世的悲鸣屿行冥。
悲鸣屿行冥也立刻做出了应对,毫不迟疑地将珠世甩飞出去,而后探手抓住那厚重的锁链,双手动作间将那袭来的枝条尽数挡下。
也就在此时,其余的柱也终于赶到,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忍着心中的悲痛,对站在场中的鬼舞辻无惨发动了攻击。
他们早就与主公谈过了,希望主公能在鬼动向不明的当下更换住处,又或者增添几位柱作为护卫,但主公却总是或婉言或直白地拒绝。
也就在这几日,主公似乎是预见了什么,依次将他们唤来诉说了自己将感终结,望几人不要过于悲痛。
但又怎么可能不悲痛?
他们憎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如果他们能早一步找到无惨,早一步消灭无惨,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正是怀着这满心的愤恨,袭来的柱们没有任何留手地,互相配合着使用了自己最强的招式攻向无惨,势要将其就此斩杀。
但面对这样的一幕,无惨却笑了出来,“这就是你们的手段了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你们就下地狱吧!今晚就让鬼杀队彻底终结!”
随着鬼舞辻无惨的话音落下,那仍有残骸熊熊燃烧的地面在顷刻间生出大小不一的纸拉门,也让诸位正要一步踏出得以借力斩击的柱们踏空落下。
“该下地狱的是你!绝不放过你!绝对打败你!”
无惨扫向那已经闭合的纸拉门,面上笑意更甚,“那就尽管来试试看吧!无论是你们这些纠缠不休的杂碎!还是那个侥幸存活的人偶!你们全都会在今夜死去!鸣女——!”
伴随那若有若无的琵琶声响起,愈来愈多的纸拉门出现在这座山上,将所有来袭的剑士尽数卷入那宏大的无限城。
昼也同样没有避开,任由那华美的纸拉门将自己拖入。
“……想要进来还真是不容易啊,让我想想……无惨现在应该不会让人轻易找到自己,也就是说上弦才是目前最主要的目标吗?”昼抬头打量着这光怪陆离的空间,余光扫见那些面目狰狞的恶鬼冲向自己,轻叹一声,“就不用往我这里派些小卒子了吧?”
伴随着各色的晶石落下,昼抬头看向虚空,“让我们直白一点,我的画在谁那里?”
……
不死川实弥轻巧落地,斩杀了向着自己袭来的恶鬼,但心中却不禁迷茫起来。
又一次……自己又一次目睹重要之人于眼前离去。
他垂下头,有些脱力地跪倒在地,抬起手死死拽着自己的头发,“太弱了……不死川实弥,你太弱了,你和当初相比根本毫无长进……”
但此处的恶鬼并不打算给他悲伤的时间,再次撞碎那些精致的纸拉门向着他疯狂攻击过来。
只是那些狰狞的恶鬼还未能触及不死川实弥一分半点,就已经被那无形的刃风切得粉碎。
“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的……”不死川实弥抬起头,神情远比那些袭来的鬼更加凶恶,却眼眶通红,泪水也顺延着脸庞落下,“放马过来吧!我要把你们一个不留地全都杀光!”
……
伊黑小芭内与甘露寺蜜璃一前一后落入了那自平地张开的纸拉门,在他们脚下的,正是数不清的恶鬼,没有片刻迟疑,他抽刀斩向来袭的鬼们,蜿蜒扭曲的刀路瞬间略过那些恶鬼的脖颈,使那些鬼尽数化作飞灰消散。
他这才站在那恶鬼陨灭的残烬中微微偏头,“我不会让这些渣滓靠近你的……没伤到吧?”
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甘露寺蜜璃还是面色微红,“没有!”
“那就走吧,”伊黑小芭内收刀归鞘,“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迟疑了。”
“是!我也会加油的!”
……
炼狱杏寿郎快速在这无限城中穿行着,神情却是前所未见的紧绷,他还能记起主公前几日将他们分别叫过去嘱咐他们的温和模样,那种坦然就像是已经见识到了自己注定、无法更改的命运一般。
杏寿郎知道,除去自己炼狱一家,其余的柱们大多是因自身悲惨的经历才加入鬼杀队,也是主公毫无保留地接纳、安抚了他们。
在自己都分外悲痛的当下,炼狱杏寿郎不敢去细想其余人心中究竟是何感想,现下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拼尽全力去斩杀所有的——
剧烈的轰鸣自身侧传来,杏寿郎在一瞬间就对那袭来的攻击做出反应,挥刀斩出,也就在此时,杏寿郎看清了那袭来的人影,眉头狠狠地皱起,“猗窝座!”
“啊啊,真是太好了啊!杏寿郎!”猗窝座看着被劈斩而开的手臂,身体却忍不住兴奋地发抖,“你活下来了!还变得更强了!这可真是太让我愉悦了!这下可真是要感谢那个碍眼的小子了!不然我根本无法见识到更强的你啊!杏寿郎!”
“那位少年坚韧的意志连我都有所不及,若是你连此都无法分辨,那还真是令人惋惜。”杏寿郎捏紧刀柄,口中呼出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我今日,定当将你于此斩杀。”
……
“嘎啊!炼狱杏寿郎已遭遇上弦!尽快支援!尽快支援嘎啊!”
“这可不妙啊……”锖兔收回看向鎹鸦的目光,“义勇,我们要再快一些才行。”
“嗯。”义勇捏着刀鞘快步跟上锖兔的步伐,“鎹鸦身上有血鬼术。”
“啊,我也很在意这一点,不过现在没时间去考虑那么多了,”锖兔抽刀而出,将自上方袭来的鬼斩的粉碎,“重要的是先与大家会和,不是有说过吗?以上弦的力量,我等无法单独应对,还需联手才行。”
“……谁?”
“嗯?不就是——”锖兔步伐一顿,“不,我也记不得了……明明该是熟悉的人……”
“……血鬼术。”
“啊,应该如此。”锖兔再次看向飞在前方引路的鎹鸦,面具下的神色更为凝重,“但至少能证明这个人没有恶意,不然他完全可以直接杀死我们而不是修改我们的记忆……
先专心应对眼前吧,尽可能地与众人汇合总是没错的,我等,不能辜负主公大人的决心。”
义勇捏着刀鞘的手又紧了紧,“……嗯。”
……
“居然用这种办法分散我们——”无一郎神色愤恨,“这个卑鄙的家伙!”
“这也是好事,毕竟这说明我等对无惨造成了压迫,使他不得不将我们分散开来逐个击破,”有一郎抬头望向身前的高大身影,“悲鸣屿先生,您是我们中最快抵达山顶的,主公大人到底如何了?”
“阿弥陀佛,主公大人已经先我们一步离去了,”悲鸣屿行冥的眼中落下泪来,“但直至最后,主公大人都在为了我等考虑,甚至还布局好了后手。”
“后手?”无一郎虽愤怒不已,却还是流露出一丝疑惑,“什么样的后手?”
但这次,悲鸣屿只是双眼垂泪,念了一声佛号,并未给出回答。
“……是会让我二人感到为难的决定吗?”有一郎也忍不住抬头看向悲鸣屿行冥,依旧没得到回复后长出一口气,“我知道了,姑且先专注——谁在哪?!”
在有一郎喊出声的那一刻,悲鸣屿手中的链锤就已经向着一侧挥出,在崩碎大片房屋的同时,也将那恶鬼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恶鬼眼中并无数字,却生的额头肿大,头上长了两只怪异的鬼角,神态也畏缩不已,此时正捂着自己破碎的半边躯体在地上滚着,口中不断发出哭诉的声音,“咿!咿!好可怕!不要欺负我!不要欺负我!我这么可怜!你们怎么狠得下心!”
无一郎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就见那恶鬼上方的屋顶轰然破碎,宇髄天元的身影丛谈而降,双刀径直斩向那恶鬼的头颅,将那老人鬼头颅斩下的同时,他高昂的声音与之一同响起——
“你那肮脏的声音我隔着两层屋子都听见了!居然还在说什么不要欺负你?你就老老实实地死在我华丽的刀法下,然后下地狱去赎罪吧!”
只是那恶鬼并未死去,被斩落的头颅反而又延伸出了新的肢体,目睹一切的无一郎心中一紧,不由得叫喊出声,“宇髄先生!小心!”
“早就看透他了!”
宇髄天元面上笑意癫狂,全力向着身后挥刀,手中的刀刃甚至带起了尖锐的音爆声,将那正生出头颅的躯体再度击碎。
而与此同时,悲鸣屿行冥的链锤也同一时刻袭来,将另一侧的躯体轰碎,他眉头紧皱,眼中却流下泪水,“阿弥陀佛……可怜之物,佛祖大人定会饶恕你的罪过……”
无一郎诧异地看昂悲鸣屿行冥,完全没想到这话会从他口中说出,但下一刻,他却又听悲鸣屿开口,“贫僧……这就送你去见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