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飘摇摇头,不懂:“长得好看还叫没特色?”
“没特别不出来?这样,下次,下次你再见着他,立马就给他摄一个像如何?”
还能如何,只能这样呗。
云不飘心头还是不稳,不是惧怕,是一种——瘆得慌。
当晚,她没睡着,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闭着眼,外人眼中,人已睡深。
这个睡深,自然不是用呼吸长短心跳快慢来判定,凭的是感觉。
感觉,已经睡深。
冥府的夜很黑,屋里比外头更黑,云不飘没有留灯。
伸手不见五指中,仿佛有更加幽深的什么从缝隙里流进来,流沙一样缓慢而无声,缓缓向着床铺的方向推进。
越过地板,钻过地毯,绕过两只绣花鞋,向上一跳——
刺目的白光,炙烤的高温,剧烈的声响。
“啊啊啊——”
古怪腔调的惨叫声随着幽深闪电般退回,眨眼退出房间,消失在黑暗中。
屋子塌了一半,还好,靠近床榻的区域被她身上带的保命符罩住了,没影响。
云不飘噌坐起,拍拍小心肝,目光在地上扫来扫去,定在一处,跳下床踩上鞋,绕过几处砸下的破砖烂瓦,在原来门口的位置抓起一团什么,唰,背上孔雀开屏的爆出几十根柔韧的枝条来,上下左右前后的将她罩住,每根枝条顶端抓着一张雷符。
狂奔。
向城主府。
城主府旁边发生不明原因的爆炸,城主自然有觉察,正衣冠整齐的等待下头来回话,不料先等来了云不飘。
云不飘跑得鞋都丢了,惊魂不定:“叔,有人刺杀我。”
城主叹为观止的欣赏围了她好几圈的雷符,竖掌吼她:“站住,你别过来,炸了我城主殿你赔不起。”
云不飘委委屈屈停下来,仰着脸:“叔,我被人半夜摸床了。”
一旁罗金:又是什么雅词哟。
不等城主琢磨定该拿什么语气,云不飘捧上雷霆烧焦的渣渣:“那个贼留下的。”
城主皱了皱眉,罗金将一团漆黑粘稠的东西捧上去。
城主嫌弃一声:“用高阶雷符,你也是胆大。”才将东西接过来,手指捻了捻,放到鼻下一闻,深深皱眉,惊异疑惑。
云不飘观察着他的神色:“叔你认识?”
城主:“恶臭无比,是野地来的。”
野地,便是幽冥两不管地带。
对罗金:“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务必将其抓住。留他在城中,不知要死多少人。”
看云不飘:“承你的情,幸好他找上的第一个人是你,可惜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大概是觉得你魂力强才选了你做目标。”
云不飘不同意:“万一他就是冲我来的呢?”
城主讶异:“在幽冥还有人不知道你手里多的是雷符?”
连幽冥殿都炸的神人,谁敢对上?
云不飘:“...”
我怀疑你在同情凶手不长眼。
永泰城关闭,城内一家一户的搜,居然什么也没搜出来。
罗金:“会不会已经逃了?”
城主摇头:“爆炸时我已暗暗关注,没有任何人离开永泰城,那人一定还在城中。”手指关节轻轻敲打,冷冷一笑:“有意思。”
“好久没动了,是该活动活动老骨头。”
罗金夸张的单手捂嘴。
云不飘看得略心塞,这么一个动作,怎么人家一个男人做得比自己还好看?
她也一只手捂住了嘴。
城主:“心真大,才被人暗杀这会儿就困了?行,你去找个屋睡吧。”
云不飘:...
默默放下手。
城主上了城墙最高处,云不飘死皮赖脸跟上,罗金没跟上来,在城墙下等着。
只见他负手而立,凌空俯瞰,一股逼人的气势升腾而起,化而为云,云层涌动,什么东西从那云层里落了下来。
下雨了。
云不飘傻乎乎抹了把脸,雨不大,潮湿一层。
小雨潮湿了大地,街面上因为搜城并无往日的热闹,没有风,树叶静止不动。
难言的压抑在蔓延。
忽然,一点一点在闪烁,在云层里,在空气中,在建筑上,在土地里。
云不飘揉揉眼,看脚下,脚下大块的青砖里也有细蒙蒙的光在闪。
这是什么?
下一刻,一道道细至几乎不可见的线猛然从无数光点里生了出来,彼此交错,纵横,汇集,结成一张张或横或竖或斜的网,闪闪烁烁天地间全是网,这些网活了似的兜来转去,将永泰城做无物的捞来捞去。
云不飘张大嘴巴,摸脸,自己脸上也有网在里外来回的拉,她呆呆望向城主。
城主脸上也在被网格来回的扫,他微微侧脸,对上她的目光,不无自傲:“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
云不飘浑身不自在,感觉什么数据都泄露了似的,她挤挤脸:“叔,我的维度数你都拿到了,能复制多少我出来啊。”
城主:...听不懂。但大概意思明白。
“这天罗地网只是检查有没有邪祟附体隐藏,不会窥探你的秘密。”城主外交官式保证:“我们尊重人权。”
云不飘呵呵,你这么一保证,我反而不信了呢。
两人静待结果,等了那么一刻,忽然城中传来敲锣声,寻之望去,有黑烟冒起,赫然是往生殿的位置。
往生殿,占据永泰城一角,越过往生殿,便是外头。
城主冷道一声“果然”,嗖一下失去身影,追贼去了。
云不飘只得自己跑下城楼,喊城墙下等着的罗金。
“大哥,快快快,我也去看。”
罗金:“不如咱回家,我着人给你修房子。”
云不飘才不要,她瞪着眼睛:“他要杀我呢,我总该问问他是针对我还是怎么样选中的我。”
如此罗金不好拦,带着她飞过去。
云不飘感受一番,道:“大哥呀,你们这飞和外头他们飞好像不一样。”
“修炼的法子都不一样,当然感觉不一样。”城主赶去,那贼必无可逃,罗金有心思闲话:“不然两边分割得这么干净也不来往呢,还不是不来不往谁也求不着谁谁也赖不着谁。”
笑着与她道:“当初我可真没想到,你竟真能在永泰城住下来,一住这么久,还住得挺开心。”
千八百年的不见幽境来一个,猛的来了一个还是个这样的,稀奇真稀奇。
云不飘不觉得稀奇:“要不说缘分妙不可言呢,我在外头可没跟几个人处得这么自在,咱有缘。”
罗金忍不住笑,有缘没缘,先看那刺客是怎么回事吧。
话说城主赶到往生殿,一看刺客藏身的地方,气坏了,竟是往生殿二楼,怪不得没搜着,谁闲着没事往这来。
文老头被绑在他那四个轱辘的小木车上,脑门上头好大一个包,都能赶上寿星公了。深度昏迷,没死。
天罗地网现了形,黑烟直冒,下头官差们大怒,灯下黑,耍他们呢?
冲上去拿人。
刺客挥着浓厚的黑气袭击人,一时拿不下,幸好城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