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去捡,满脸错愕。
“卖、卖了?你没搞错吧?咋有这种荒唐的事?”杨华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父亲?话说,那可怜娃烧得就剩下一小把了,卖了?卖了能做啥?
还有,谁那么缺德买?
“红鹅,这到底咋回事啊?听着怪吓人的,你且细细说来。”孙氏回过神来,声音微微颤抖着道。
红鹅的眼泪如豆子般往下滚,张口就更咽了。
她娘家老娘看不下去,出声道:“还是让我来说吧,红鹅这几天都在反反复复的发烧,嗓子都烧坏了,我来替她说。”
红鹅嫂子赶紧端起孙氏泡的一碗糖水送到自己小姑子面前,“你先喝几口糖水润润嗓子,待会咱娘说不全的地儿你再说。”
红鹅这才接过碗。
红鹅老娘抬起打满了补丁的青老布袖口抹了把脸上的浊泪,跟杨华忠和孙氏这儿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我家可怜的外孙没了后,我闺女差点就跟着去了,幸好里正你们好心,请了大夫给她治着,这才留下一条命。”
“前天夜里,里正你过去劝说我那姑爷尽早把外孙送出去安置的时候,我就在屋里伺候我闺女喝药,当时听到你们男人家说正经事,我就躲着没出来。”
“后来里正你走后,没一会儿又来了人找我那姑爷。俩人去了隔壁屋子里叽叽咕咕,不晓得说了些啥,我听到他们还吵了起来,那会子我闺女病得迷迷糊糊的,我不放心就偷摸着去隔壁屋子看情况,结果,看到那人塞了银子到我那姑爷手里,我姑爷就没再闹腾了。”
“那人走后,我就问我姑爷那人是干嘛来的,咋还吵起来了?姑爷让我别管,说是好心人过来送银子的,叫我这事儿跟谁都甭说。”
“我就问姑爷,外孙的事儿咋整,姑爷说等等再看。我就回屋接着陪我闺女去了,天麻麻亮的时候,我起夜,听到堂屋悉悉索索的声响,我就瞅了一眼,”
“刚好看到我姑爷出了院子,手里挎着只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黑布。我正寻思着是啥呢,一扭头就看到门板上我可可怜的外孙不见了。”
“我忙地出去追,却见我那姑爷走的方向不是往村后柳树林子那边去,而是往村口那边赶,我心里就犯嘀咕了,这方向不对呀,于是我就没喊住他,而是偷摸着跟在他后面,结果看到他进了村口那座孤零零的院子。”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的篮子就没了,我看他那副样子怪吓人的,我吓得赶紧抢在他前头回了家,我看他回来我才故意问他孩子哪里去了,他说安置了,我问安置在哪里,他叫我别管。”
“这两天我闺女总算是清醒了一些,我把这事儿跟我闺女说了,我闺女想了个法子把赵大苟那个混球灌醉了,才套出他的话,搞了半天,他竟然把我那可怜的外孙给卖了!”
红鹅再也忍不住,咧开嘴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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