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悠然望着远方,说道:“那你去吧,诸事办妥,回来复命。”转面又对李胜说:“你也带一支兵马同去。一路只管走驿道,若发现侯希逸徘徊不去,或者想潜回青州,当场杀了他,提头来见我。你要立些功劳,我才好将你收在麾下,有所重用。”李胜跪地领命,便同不灭一道,带领五百兵马出城。
风驰电掣行了一日,离青州已有百余里,此时天『色』已晚。路边一处驿站,不灭命令军马原地扎营,自己和李胜进入驿站,吃些酒菜,开了两间客房。不灭来到客房,呵欠连天,倒头就睡。睡到半夜忽然醒来,听到隔壁鼾声震天,才知道自己是被那鼾声吵醒。
不灭还想再睡,只是那鼾声刺耳,搅得他无法成眠。不灭在床上翻来覆去,甚觉寂寥,细听那鼾声,陡然心头一惊。他连忙穿好衣服,提起禅杖,摄手摄脚朝隔壁房间走去。来到门前,轻轻一推,发现房门竟然虚掩。探头观看,里面一柄残烛,摇摇欲尽。
不灭轻轻将门推开,悄无声息走了进去。透过屏风,看到一人在床上和衣而卧,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铁器,却是镇海分『潮』钺。定睛一看,床上之人正是侯希逸!不灭深屏气息,握紧禅杖,绕过屏风,一步步向他『逼』近。
侯希逸三日未睡,骑着骕骦马连日奔逃,已经身疲力竭。他见路边有个驿站,一头扎了进去,吃饱肚子,开了一间客房,床上一倒便沉入梦乡。恍惚间,来到一处悬崖,忽然千万只恶鬼从崖底爬出,抓住他的腿脚,要将他拖入崖底。侯希逸惊出一身冷汗,大吼一声,举钺就砍。
一声巨响,惊破长夜!原来是侯希逸梦中惊醒,镇海分『潮』钺砍在不灭的禅杖上。两样兵器相激,划出长长一道火光。
不灭大吃一惊,倒退三步,复又挺起禅杖抢攻侯希逸。侯希逸一见不灭,分外眼明,将一柄长钺舞得虎虎生风,不留情面、招招索命。
李胜在睡梦中惊醒,提起钢鞭循声而至,见二人已打出走廊来,当即抡起钢鞭加入战团。侯希逸寻思:“他们二人必定带来大队人马,我势孤难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当即长钺一晃,『逼』退二人,随即将钺一收,砸开身后窗户,身子一纵,跳出驿站之外。
不灭贪功心切,跟在身后越窗而出,谁知暗夜之中侯希逸回踢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李胜也跳了出来,扶起不灭,探问情况。侯希逸潜入马厩,解开骕骦马,马儿一声嘶鸣,驮着侯希逸跨越围墙,逃入山野。不灭、李胜追出驿站,唤醒军队紧急整队,往山野里追捕侯希逸。
侯希逸不敢再走官道,荒野之中『摸』出一条羊肠小径夺命奔逃。他仰观漫天星斗,找准方向,决定逃回长安、面禀圣上,恳求朝廷出面为他讨回缁青平卢。此时肚子已经吃饱、觉也刚刚睡好,再也不敢有半分懈怠,驾着骕骦马一步也不停歇。
餐风饮『露』奔窜二日,早已逃出青州、经过齐州,来到魏州地界。侯希逸勒住骕骦马,回看天长水阔、山林阒寂,想起自己节度缁青平卢十几年,不料祸起萧墙,险些葬身青州,为天下所笑。侯希逸对天长叹,忽觉身子乏了,便翻身下马,牵着骕骦马来到水草丰美之处,让它吃些青草。
微风吹来,遍身清爽。河中波光粼粼,清可见底。侯希逸来到水边,掬起清水狂饮两口。忽然,水中黑影晃动,一物浮出水面,激起漫天水花。侯希逸大吃一惊,吓倒在河岸上。河中窜出一个人来,见到侯希逸,也吓个不轻。
此人居然是黄锦鳞!
黄锦鳞一路紧跟李纳,未被发现。李纳率领三百兵将,只顾追赶吕思稷,不觉来到魏州境地。这一日,吕思稷早早投了一家馆驿,权且休息。李纳恰好率众赶到,在馆驿中与他相遇。
二人凑在一桌,点些酒菜对饮。酒过三巡,吕思稷开口说道:“侯希逸那老儿,待人甚是无礼!我在青州遭了恁大罪过,倒也罢了。我回京城,他只派出八九个老兵护送,个个不是耳聋就是口哑,将人肚子气炸。”李纳赔笑道:“侯希逸送你之时,不让我父亲李怀玉知道。你走后两天,才有人禀告我父亲。我父亲生恐侯希逸怠慢了吕大人,特地派我带领三百兵将,命我追上吕大人,沿路小心侍奉,千万将吕大人平安送到长安。”
吕思稷心意稍平,只顾饮酒。李纳问道:“侯希逸有没有送你什么礼物?”吕思稷将酒咽下,一拳捶在桌上:“侯希逸小气得很!只送我一只玉镯、一支金钗,十分寒酸。”李纳道:“青州城池虽小,却是海陆之地,富甲一方。他只送你这点东西,着实没把吕大人放在眼里。”又附耳说道:“我父亲命我带来一车宝货,特地叮嘱我,亲自送到吕大人府上。”吕思稷听完,眉开眼笑。
酒至半酣,吕思稷说:“侯希逸十分倨傲,送我出来的八九个老兵,更是无礼。我恨不得将他们一刀一个,抛尸荒野。”李纳说道:“这有何难?明日不走官道,只走野径。择个无人之处将他们砍了便是,此事包在我身上。”吕思稷不再言语。
李纳趁着酒意说道:“听说往西五十里,有一个山清水秀的所在。魏州有一个富商,在那里开了一间酒肆,叫做凌虚酒家,依山傍水,十分清幽。我们路上做了那几个老兵,便去凌虚酒家投宿,岂不逍遥自在!”吕思稷醉眼醺醺,说道:“全凭兄弟作主!”
二人话语投机,全然不觉身边一名客人起身离开,此人就是黄锦鳞。他将帽檐压低,默无声息坐在一角,假装进店吃酒,实则偷听二人讲话。听到这里,他当即起身往西,打算去那家酒肆提前埋伏,伺机刺杀吕思稷。
第二天,李纳和吕思稷肩并肩、马并辔,带领三百兵将,簇拥着侯希逸派来的九名老兵往西缓缓而行,果然不走官道只走野径。走到一片树林之中,李纳下令,将九个老兵绑在树上。吕思稷手持钢刀,使出全身力气,砍死三人,然后气喘吁吁对李纳说:“剩下的你来收拾吧,老子丢了一只手,使不上力气。”李纳嘴角一笑,连『射』几箭,将几名老兵尽皆『射』死。
已过晌午,一队人马穿林渡水,置身一片幽峡翠谷。在峡谷里逶迤而行,约有十里,来到凌虚酒家。李纳命令军马在院中抓扎,自己和吕思稷选了个靠水的亭台,点了美酒肥鱼。李纳屏退众人,独与吕思稷坐在亭台上吹风纳凉。
不多时,一人端着木案走进亭台,此人便是黄锦鳞。黄锦鳞昨夜潜入酒肆之内,将酒保打晕,绑住手脚,扯一块布堵住嘴巴,拖进地窖之内。当下扒了他的衣服穿在身上,第二日见人便说,自己是酒保家的亲戚,临时代他几日。酒肆的掌柜、厨子也不生疑,使唤他端酒送菜。
黄锦鳞蛰伏一日,终于等到李纳、吕思稷到来,见他们点了一尾肥鱼,当下计上心头。拔出腰间匕首藏在鱼肉之下,放在木案中端了过来。李纳命他倒酒,他便毕恭毕敬倒满酒,暗自伸手『摸』向盘中鱼,意欲动手。
李纳突然问道:“你端上来的是什么酒、什么鱼?”黄锦鳞答道:“酒是糯米酒,自家所酿;鱼是河中鱼,清早所捕。”李纳说:“听你口音,南北夹杂。似是吴侬软语,又有一点青州韵味。你是哪里人氏?”黄锦鳞笑道:“我是哪里人氏不打紧,这鱼肉鲜嫩才是最要紧的事。我先端给您闻闻。”一边说,一边双手端着鱼盘送到李纳面前。
李纳闻了一下,果然鲜香无比。黄锦鳞又把盘子端向吕思稷。吕思稷摆摆手说:“闻什么闻?你放在桌上便是。”黄锦鳞将身子凑了上去,说道:“不闻也罢。但是看看『色』泽,也能叫你胃口大开。”
黄锦鳞一边说,脚步一边靠近。眼看吕思稷就在五步之内,他猛然发力,将手伸向鱼头,拔出盘中匕首,朝吕思稷刺了过去。正要得手,忽然一股大力扣住他的胳膊,原来是李纳上前拦阻。李纳将他紧紧抓住,厉声质问:“早就看你怪模怪样,果不其然是个刺客。快说,你受了何人指使?”
黄锦鳞冷冷说道:“我受了伍子胥的指使,他托梦与我,叫我温习鱼腹藏剑的故事。”话未说完,一把将李纳推开,举起匕首,对准吕思稷胸口就刺。李纳飞起一脚,从身后将他手肘踢开,匕首刺偏,吕思稷躲过一劫。
黄锦鳞回身刺向李纳,将他『逼』开,立即转过身来,伸手去抓吕思稷。吕思稷抱头钻到桌子下面,大呼:“来人啊,有刺客!”
黄锦鳞踢翻桌子,一脚将他踩住,举刀刺他后背。李纳飞腿送到,黄锦鳞只得收回匕首,挫身躲避。李纳见他手中有刀,不敢硬攻,抡起一把椅子砸了过来。黄锦鳞侧身闪过,挺起匕首连攻三招,将李纳『逼』到亭角。
院中兵将早已听见响动,一窝蜂拥了过来。吕思稷丢下李纳不顾,跑向众兵将。黄锦鳞疾步追上,用匕首刺他背心,谁知李纳也扑了上来,紧紧拉住他的腰带,让他不能向前。
吕思稷已经跑远。几名散将面目狰狞、手持刀剑,带着一队兵士杀进亭台。兵士源源而至,亭子里处处刀光闪烁。黄锦鳞见大势已去,只得将匕首回刺,『逼』得李纳撒手,随后纵身一跃,一头扎入亭台之下的河水中。
吕思稷惊魂甫定,跑到亭子中,大声吼叫:“下水去捉!”李纳一使眼『色』,两名散将下水,一队兵士紧跟着跳了下去,潜入水下。眨眼功夫,只见河面上血『色』翻涌,水中散将、兵士浮出水面,一动不动,已经气绝。
吕思稷又惊又怒,狂吼不已:“往水底『射』箭,一定要『射』死他!”兵士们端起弓箭,往水中一通攒『射』。箭矢『射』尽,『射』死了两只大鲤鱼,翻起肚皮浮了上来。
李纳连忙命令军队四处搜寻,吕思稷说道:“罢了,罢了!你等好生守在左右,小心戒备,别让贼人再次靠近就行了!”
黄锦鳞一头扎进水底,顺流直下,惊险逃脱。他在水中游了一夜,不敢上岸。又乘着激流,游过两道山谷,来到一片开阔的河面。他回头观望,见无人追来,又长吸了一口气,潜到岸边,钻了出来,正碰上侯希逸在岸上喝水。两人相遇,都吓个不轻。
黄锦鳞仔细打量,认出面前之人是淄青平卢节度使侯希逸,但是想不透堂堂节度使,竟然只身一人流落山野、落拓不堪。侯希逸稳住心神,手握长钺,喝道:“你是何人?看着我作甚?”
黄锦鳞心中千般仇恨、万般恼怒,此时强忍了下去,满脸堆笑:“你吓我一跳,我仔细看看你是人是鬼,原来你不是鬼,是个官爷!”侯希逸并不应答,起身就要离岸。黄锦鳞突然惊呼:“官爷,你的什么掉进水里了。”
侯希逸回到水边,朝水底窥伺良久,身上又『摸』了『摸』,并没有什么遗落水中。黄锦鳞趁其不备,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侯希逸的左腿。侯希逸奋力挣扎,怎奈黄锦鳞滑如泥鳅、狠如鳄鱼,扣住他的双手、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按进水底。
侯希逸被拖进河心,大口喝水,被呛个半死。黄锦鳞这才一把将他托起,容他『露』出头来。侯希逸刚一喘气,就要挣扎,黄锦鳞一只手又将他按进河底。侯希逸在平地上驰骋一世,不想今日在水底被玩弄于鼓掌之间,一口气没顺过来,休克过去。草地上的骕骦马不再吃草,抬起头怔怔望着水中这两人。
黄锦鳞再次将他托起,怒扇了两耳光,一拳打中面门。侯希逸眼前一片漆黑,脑子里天旋地转,仰起脖子大口吐水。黄锦鳞抓住他的衣领,喝道:“侯希逸,你落到黄四爷的手里,万万没想到吧?”
侯希逸无力动弹、气息微微,说道:“你是何人?怎知道我的名姓?”黄锦鳞道:“你烧成灰我都认得你。快说,我的紫帐山一众兄弟,你关在哪里,要如何处置他们?”侯希逸犯了『迷』糊,摇头说道:“什么紫帐山兄弟?我不认识他们。”
黄锦鳞一耳光打在他脸上,说道:“你再装蒜,我把你拖进河底喂乌龟!”侯希逸『露』出怯来,说道:“我委实不知。”黄锦鳞道:“你那鹿友先生,还有什么吕思稷,去荒山大泽之中,抓捕的一帮人犯,难道你不知道?”
侯希逸这才想起来,连忙说:“指使他们进山的,是兵马使李怀玉父子。吕思稷要看他们凌迟、斩首,鹿友先生已草拟奏本,请朝廷批示。此事由鹿友先生全权处理,我不曾过问。”
黄锦鳞抽出匕首横在他脖子上,说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现在要你回去,下令赦免他们。我那一众兄弟,你不得加害。”侯希逸听到这里,忽而心中酸楚,垂下泪来:“大侠,我如今已成丧家之狗。青州城头已经改换帅旗,我是逃亡出来的。”
黄锦鳞将匕首『逼』近,恶狠狠说道:“你再撒谎,我割了你的舌头!青州城谁有这等能耐,将堂堂节度使赶出城来?”侯希逸怅然道:“兵马使李怀玉,我的姑表兄弟。他经营已久,设下『奸』计,趁我不备夺了帅位。”
黄锦鳞『逼』问:“我如何才能信你?”侯希逸丢失了藩镇,如今又陷入山贼之手,顿时万念俱灰、泯不欲生,说道:“我已说出实情,料你不能相信。我现在孤身一人,身无他物,唯有骕骦马随行。你杀了我,可以将马带走。骕骦马乃是一代良驹,请你好生喂养,切莫委屈了它。”说完一仰脖,就要领死。
黄锦鳞猛然用力,再次将他拖入水底。侯希逸离死不远,忽然心地澄寂,如同悟到涅盘,因此泰然自若,在水下一动不动,任由黄锦鳞摆布。黄锦鳞大为惊奇,一提气浮出水面,将他拖上岸来。
骕骦马已经吃饱,来到二人身边,低头『舔』舐侯希逸。侯希逸悠悠醒转,怅然泪下,说道:“功名利禄又有何用?此生能与骕骦马为伴便已足矣!”
黄锦鳞恼怒不已,骂了一声:“去他『奶』『奶』的!”站起身来,将匕首『插』进腰间,登岸而去。侯希逸朗声道:“青州城已成是非之地,切不可前去冒险!”黄锦鳞说道:“天下就是被你们这帮鸟人搞『乱』的,还装什么仁慈!”头也不回,跨着大步走了。
侯希逸寻思:“此人像是逃难至此。追他的人应当离此不远,我若被他们撞见,恐有不利。”想到这里,骑上骕骦马,向西继续逃窜。
夕阳西垂,侯希逸来到一座石山之下。抬头一看,只见石壁高耸、怪石崚嶒,枯松倒挂、藤蔓稀疏。侯希逸想道:“官道驿站再也投宿不得了。这石山之上,如果有石洞或者石缝,我也好睡上一宿。”便牵着马攀援而上。
侯希逸一人一马在石壁上逶迤向前,来到山上背阳的一面。眼前一片巨石,就像飞檐一般伸了出去,下面是一道石缝,正好容得下一两人。巨石一边的山坡上,有一棵笔直的松树,松树周围是一块平整的土坡,正好栓马。
侯希逸在松树上将马栓牢,正要去那石缝中歇息,却见山顶『乱』石丛中走下两个人来。二人一个肥短而且白皙,一个高瘦而且黢黑,却是王致君和戴保国。戴保国脚上『插』着树枝,用藤条层层缠绕,走路一瘸一拐——他在齐州城外酒肆之中被齐玉轪打伤,王致君已帮他正骨疗伤,喂他吃了金创丸『药』,只是尚未痊愈。
侯希逸见二人面相不善,暗暗叫苦,寻思:“一入草野,竟有恁多祸事。”握紧了手中长钺。
王致君、戴保国大摇大摆走近。王致君双锏在手,高声问道:“你这混球,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侯希逸强作镇定,徐徐答道:“在下淄青平卢侯希逸。”戴保国手里杵着木棍,站在一旁问道:“侯希逸又是什么鸟人?哥哥,你认得吗?”王致君答道:“天下的杂『毛』那么多,我哪里都认得?且问问他认不认识咱们哥俩。”
戴保国二目圆睁,喝道:“你这杂『毛』,听好了。我们哥俩你认得吗?”侯希逸道:“萍水相逢,并不认得。”王致君气得脸都涨红了,斥道:“狗日的,我们哥俩你都不认得。那我再问你,你知道元载是谁吧?”
侯希逸惊问:“莫非阁下说的是当朝宰相元载大人?”王致君说:“算你有点见识。我们哥俩就是宰相府上的宾客。”戴保国补充道:“什么宾客,乃是嘉宾!”侯希逸将信将疑,面上恭维,心中甚是鄙夷,施礼道:“原来是相府上的高人,幸会幸会!”
戴保国突然将木棍重重捅在地上,说道:“你既知我们哥俩是相府里的贵客,初次相见,不知有什么贡献呢?”侯希逸甚是诧异,说道:“我身上并无分文,暂无可献之物。还请二位在宰相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王致君音声怪气说:“我看你那匹马,价值何止百万。马鞍上的美玉卸下一块,也够兄弟们大吃海喝一顿了。你若不留下点什么,今天断然离不开这石头山!”侯希逸愈发鄙薄,微微鞠躬,说道:“对不住二位,误入宝地,实非有意。我这就下山。”转身就去牵马。
侯希逸刚要转身,王致君双锏并举,飞扑过来。侯希逸横起长钺,挡住双锏,顿时咯啷一声,火光『乱』迸。侯希逸感到一股巨力侵袭过来,整个身子都被弹开。他倒退几步,这才站稳脚跟,余光所及,身后便是悬崖绝壁。
侯希逸置身险境,大为惊骇:“原以为他二人是敲竹杠的无名小卒,孰料膂力惊人、功力深厚。我若多退一步,必定摔落悬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