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初冬,天气阴冷。涧石出了一回神,见小雨身上单薄,便带她到自己房中坐下,取来抱枕交给她取暖。他听小雨讲完锦鳞客栈的情况,听到悲惨处,愈发愁绪凝结,暗自忖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来日大难无可躲避。近来每每噩梦,梦见张大伯前来索命,莫非我活不过此劫?”
小雨将抱枕拥在怀中,渐渐生起暖意,感觉到以往那个关心自己的石头哥又回到自己身边。抬头见他一副困乏的样子,便问他因为何事劳累。涧石懒懒答道:“晏先生没了道箓,竟似丢了性命一般,我陪他坐了一夜未曾合眼。”小雨不懂道箓是什么,也无心去弄明白,只要石头哥在身边同她说上几句话,她心里便和暖起来,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兄妹二人闲言两句,复又无语。小雨紧紧抱着抱枕,上下打量,见涧石仿佛精神不振、心不在焉,自己也懒懒的。沉寂良久,她微微抬头,瞥见桌上有茶盅,瓷罐中有上好的茶叶,便道:“我给你冲茶喝,解解乏。”
涧石心中有事、身上无力,浅浅地点点头。小雨去外面井水处打了一壶水,提到后厨烧得滚热,这才提进房来,泡出一杯红彤彤的香茶,双手捧给涧石。石闻到一股幽香,沁入心脾,顿时减去七分愁绪。他捧起茶盅,吹去热气,呷了一口,茶汤渗入咽喉,润泽心肺。他不等茶凉,唑着茶盅一饮而尽,叫了一声:“好茶!”
小雨见涧石称赞,心中欢喜,为他续上一盅。涧石二话不说,复又饮尽,连连咂嘴。小雨愈发高兴,一盅一盅为他续上。涧石初时尚且品咂滋味,到后来浑如牛饮,纯以茶汤浇灌满腹愁绪。渐渐茶香减退、汤色寡淡,他这才放下茶盅,说道:“喝够了。”
饮过香茶,房间回复沉寂。
小雨闷闷的坐在椅上,有一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敢提前开口。涧石再次为诸般心事纠结:丰王府里究竟会有甚等祸事临头,晏先生会不会变得痴傻疯癫,我何日才能离开这鬼地方,我再见到郭令公时他能否待我如故?
涧石思来想去不得其解,一眼瞥见小雨痴痴坐在对面椅上,情不自禁想起张铁汉梦中面目,顿时惊悚不堪,心中追悔道:应该让小雨妹妹跟着偶耕仁兄一同离开王府才是,她留在府中多有危险,也扰乱我的思绪,都是我心神不宁做错了决定!
陡然,一声脆响,打破了寂静。原来事涧石沉思之中胡乱伸手,将茶盅打翻在地,碎为两半。
小雨俯身去拾地上瓦片,距涧石不过是咫尺之遥。她俯身之际,忽而察觉到,一双手伸在了她的腰间,粗鲁而无礼。
小雨惊叫一声,茶盅的瓷片划破手指,重新坠落,摔成碎片。灼痛的感觉从手指传到心房,她倒吸一口气,去吮伤口。
血液进入口中,带有一丝酸涩。她痛感减弱,却更加分明地感觉到:腰间那双手收得更紧了,将她死死箍住。
小雨的心扑腾腾乱跳,压低声音呼唤“石头哥”,因为她再也熟悉不过他的那一双手,即使不用低头去看,也知道是石头哥将手探入自己腰间。
小雨开始挣扎,石头哥却跟换了个人似的,凶残而贪婪,将她紧紧揽在怀中。那双粗手在她腰间攀援而上,越过肋骨,爬上胸脯,竟将她最柔软的地方死死扣住,仿佛要从她身上揪走。
小雨惊恐万状,扭过头来,急切喊道:“石头哥,石头哥……”石头哥却将脸贴在她的背上,喘着粗气,贪婪地嗅她身上的汗香,嘴唇还不时撅起,似乎要品咂她肌肤的味道。
兄妹二人平日里嬉笑打闹,那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往日里,小雨只要一使劲,涧石便会绵软无力任她擒获。可是此时此刻,涧石竟然力大无穷,比熊罴还要粗蛮、还要可怕,死死将小雨搂在怀中,几乎要将她揉碎。
小雨用力推拒,却无力挣脱;张嘴想要喊叫,却又不敢喊叫。她用带血的手指,奋力去掰涧石的粗手,却似蚍蜉撼大树一般,毫无效用。涧石一只手拧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从她胸口摸到肩颈、脸颊,又将她口鼻紧紧捂住。她再想喊叫,已是绝无可能。
扑哧一声,小雨的衣襟已被扯碎,露出她雪白的肩膀。小雨流出泪来,回头看着涧石,眼神里充满乞求。可是涧石根本不哀怜她,嘴巴贴在她的肩头,喃喃说道:“小雨,我们做过夫妻的,我们是夫妻!”
不错,当日在石屋石院被鹿友先生围困之时,涧石抱着小雨,说过他们是夫妻;再久远一些,小雨常常追问涧石夫妻是什么,涧石每每笑而不答,她也一直懵懵懂懂。而在太行山的荒岭悬崖之下,涧石昏迷之际,她与他完成了第一次交合,长久不息、奔涌不绝,那真是痛入心扉,却又为她带来莫名的窃喜。
直到屿蘅出现,小雨每每想到“夫妻”一词时,心中都浮起一丝绝望——她觉得自己和石头哥渐行渐远,此前的两小无猜、耳鬓厮磨渐渐化作泡影,化作冰冷无情的记忆。而此时此刻,涧石竟是主动地要和她“做夫妻”,这令她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太行山深处出现过的莫名窃喜再度袭来:莫非历经劫难之后,石头哥终于发现,世上还是我对他好?
她的身体被涧石用一根胳膊牢牢扣住,而身上的衣服被他三把两把撕碎,连最后的亵衣也未能幸免。圆润的前胸、温润的肩膀在空中剧烈抖动,乌黑的头发也不知何时散落下来,随着涧石粗重的喘息漫天飞扬。
小雨害怕起来。她想要哭喊,却没有胆量,也没了气力。涧石在她身后,就像着了疯魔一般,轻轻一扯,她那宽阔的腰带便如土委地。随后又是哧哧两声,她身上再也没了遮挡之物,一个完整而真实的小雨,完全处在涧石的掌控之下。
骤然间,小雨没了恐惧,而不知从哪里得来巨大的勇气。她反手抱住涧石,尽情享受他胸膛上源源传来的热气,那热气让她温暖,让她安详。涧石仍在她耳边念叨:“我们做夫妻,我们做夫妻。”忽然身子一抖,立地而起,顺手把她按在桌上。这一刹那,小雨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那种疼痛与瓷片割破手指迥然不同。一时间,她的恐惧与羞赧荡然无存,心头再次浮现那种沉睡已久的狂喜。
也不知多久过去,他们从桌上来到椅上,又从墙边来到床沿,打翻了椅子,打碎了花瓶,就连那古旧的茶几也受到从未有过的摧残。小雨一生未如此尽情过,她到现在终于知道,原来做夫妻是这么的快活自在。涧石吼声连连,咸咸的汗水从肩上淌下,溅在她脸蛋上,又渗进她的嘴唇里。她忘掉一切,拼命地吸气、呼气,时不时发出急促的呼喊,酣畅淋漓、大快胸臆。
小雨得到了生命之中的大慰藉,石头哥和她紧紧纠缠在一起,给予她炽烈的情爱。她心满意足,觉得她抱住的男子,便永远是自己的了,他再也不会走,别人也无法夺去,他们已成为一对真实的“夫妻”。
想到此,小雨心花怒放,斜过眼去看了看碎了一地的衣衫。衣衫残破,袖筒却完整无损,里面掩着一个色彩斑斓的小瓷瓶。烧瓷极为精致,比珠玉更加莹润,更加有光泽。
小瓷瓶是今晨之时从葛蕾怀中顺手得来的。小雨伏在葛蕾怀中啼哭,手指无意碰到那个硬硬的东西,她猜到那便是葛蕾昨夜所夸说的“至情至性灵药”,心中瞬时掠过千万种念头。她的身子伴随着哽咽的节奏不停抖动,终于忍耐不住,偷偷将瓷瓶揽进自己的衣袖之中。
与涧石相见之后,小雨为涧石打水煮茶,偷偷将一粒药丸化在水中,因此泡出来的茶色更加红润、香气更加醇厚。她眼睁睁看着涧石饮干一壶茶,心下想道:“石头哥至少得爱我一年了。”
斗室之中,二人龙飞凤翥、颉颃互竞,早已忘了此身是客。莺啼燕恰之声透过窗格,飞出廊檐,悠悠地在院子里回荡。
屿蘅就在隔壁,检阅书册已到末卷,未发现一处脱漏、一处掉色,理一理云鬓,却听见那种奇怪的声音。她走出门来,轻轻来到涧石门前,那房门兀自虚掩。呀的一声,房门推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立即映现在眼帘。
那是屿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事,又是充满罪恶、令人作呕的恶事。而这桩奇事、恶事的实施者,居然是许诺迎娶自己、给自己安稳生活的陆涧石!
涧石面朝房门,首先看到屿蘅。
就在这一刹那,涧石热腾腾的身躯如同堕入冰窟,身上的大汗转为虚汗。他同时发现,伏在自己身上摇曳的,竟是一个赤**子,而这个赤**子,万万想不到是自己的小雨妹妹!
他们青梅竹马未曾有假,但在涧石心中,她一直只是自己的妹子,绝不是可以有肌肤之亲的爱侣!更何况,他为之倾倒并且发誓要风风光光迎娶的女子就在门外,眼睁睁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