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殷方,等那个人离开后,他心存疑虑,是去平桥村还是不去平桥村,犹豫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平桥村。
当他领着三十多个衙役到达平桥村村口的时候,平桥村里火光冲天,亮如白昼,喊杀声响彻云天,义和团的人正拿着寒光闪闪的大刀,威风凛凛地站在村口迎接他们。
这时,走过来一个人,来到殷方前,拦住了跟在他后面拿着枪的衙役们说:“您们不要跟着县太爷,让他一个人过去。”
这些衙役岂能听这个人的指挥,他们呼啦啦地一下围拢了过来。
就在这时,远处站着的一个人手一挥,突然从周围冲出来七八十个人,把这三十多个持枪的衙役团团围在了中间。
殷方和衙役们一看这个阵势,吓懵了,站在那儿不敢动了。
此时,刚才挥手的那个男人走上前来对殷方说:“殷大人,让您的手下退下,我们不会伤害无辜的。请您进去,我们有话要和您说。”
殷方这时才彻底明白过来了,今天晚上在路上拦住他,劝他不要来平桥村的那个人是义和团的人,现在和他说话的这个人,一定是义和团的首领。
殷方看了看这个人,又看了看双方剑拔弩张的阵势,他给自己壮了壮胆说:“你们都退下,让本官前去跟他们说话。”
殷方毕竟是多年在官场上混下的,虽然他心里也害怕,但是他毕竟是朝廷命官,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再说,他一直听说义和团的人只和洋人作对,不会为难官府的人。
殷方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迈着八字步,跟着刚才的那个人走进了屋子。
紧接着,刚才挥手的那个人也随后跟进了屋子。
进屋后,那个人指着后面进来的这个人给殷方介绍说:“大人,这个是我们义和团的张坛主,让他跟您说吧。”
“大人您好,我是义和团的张张德成坛主,今晚的事情与您们无关,请大人带着您的人马立刻离开这儿。我们是为受教民欺负的老百姓出这口恶气的。我们把这口恶气出完,我们就会自动撤离开这儿的。我们绝不会和您们官府作对,请您们相信我们。”张德成客气地对县太爷殷方说道。
殷方对张德成的这些话可不认同,毕竟他是官府里的人,代表着朝廷来平息这次义和团和教民发生的冲突的。他不可能就凭张德成的这几句话就乖乖地离开平桥村。
他摆着官架子说道:“张坛主,您简直是一派胡言乱语。本官代表朝廷来处理这件事,您怎么能够让本官乖乖地离开,这岂不是笑话。你们这些拳匪在这儿胡作非为,本官有权制裁你们。”
此时,站在屋子外面的另一位首领听见了殷方的话,一下子冲进屋里,指着殷方的鼻子大声怒吼道:“你这个狗官,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胡说什么,谁是拳匪?我们是保家卫国的义和团,不是你说的团匪。我们是替受洋人欺负的老百姓鸣不平的。”
殷方一见这个阵势,吓得战战兢兢,头上直冒冷汗,脊背发凉。
“你们是公民,也得安分守己,遵守朝廷的律例,不能胡作非为,寻衅滋事,杀人放火,烧杀掠夺啊!”殷方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说道。
殷方的这些话,把张德成惹怒了,他厉声呵斥道:“你这个狗官,你说我们义和团是团匪,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团匪吗?这些教民整天骑在我们老百姓头上拉屎撒尿,你们不顾不管,老百姓深受洋人欺负。现在我们出手替老百姓报仇雪恨,惩治这些为非作歹的教民,难道说是寻衅滋事吗?是杀人放火吗?”
张德成说完,吓得殷方头上虚汗直冒,他不停地挥起袖子擦头上的汗珠。
这时,外面站着的李来忠走了进来,他对殷方说:“你这个狗官,你是替朝廷当官,还是替洋人、二毛子当官。你是为老百姓说话, 还是替洋人和二毛子说话。你这个狗官,老百姓还把你称做父母官,有你这样的父母官吗?你尽到父母官的职责了吗?”
接着,又进来一个首领,对着殷方就发飙说:“你这个狗官,你整天不为老百姓着想,洋人和二毛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对得起叫你父母官的老百姓吗?老百姓受洋人和二毛子欺负,你不去管。老百姓稍微起来反抗一下教民,你就不行了,急匆匆地带着人马前来制服他们,有你这样的父母官吗?”
“杀了这个狗官,杀了这个不替老百姓做主的狗官!”
殷方被这些义和团首领怒怼的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然,门外面响起了愤怒的吼声,殷方越加害怕了。
他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们这是目无王法,胡作非为,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来人,把这些团匪抓起来。”
殷方说完,才发现他刚才带来的那些持枪的衙役,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义和团的人围在外面,没有让他们进来。
他现在在里面是孤家寡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响应他的话。
此时,屋子外面站着的一个义和团的首领,他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走进了屋子。
殷方朝屋子外面瞄了一眼,外面仍然是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再看这些义和团的各坛首领,个个脸色凝重,杀气腾腾。在外面摇曳的火光照耀下,脸上不断地变换着颜色,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此时,殷方忽然想起了人们传说的,义和团的人会咒语,还会做法。他开始有点相信了,看着这些人的脸面,他就越加害怕了。
“你们是不是想要造反,我可是朝廷命官啊!你们可不能胡来,你们要想清楚,你们伤害朝廷命官,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你们可吃罪不起。”殷方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他战战兢兢地对这些义和团的首领恐吓道。
“请大人放心,我们不会杀了你的,我们只是要求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你交给我们去处理就好了。教民欺负老百姓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不用大人插手和担心。现在请大人立刻带着你的人马离开这儿,打道回府就可以了。免得我们对大人不恭。”
张德成毕竟是坛主,考虑的事情周到些,因为他们一开始的宗旨就是专门跟洋人和二毛子作对,不为难官府。
其他首领听了张德成的话,不再说什么,只好同意张德成的话,只要他不干涉他们的事情,他们可以允许殷方带着他的人马立即离开这儿。
殷方在义和团首领的声讨声中,夹着尾巴,领着他的人马,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