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费，就算他们不来要，我也会给的，就是没有时间说这个事，她生怕反悔，抱着你直接就坐车回去了。我们搬到外面的小房子，照顾了你姥姥两个月，等她稳定下来，正打算想办法联系你们，你奶带着你出现了，然后两个月的努力白费了，她故意将你带到你姥姥面前，还凑过去给你姥姥看，你姥姥又恢复了原样，甚至于更严重，根本不认人了。”
赵娟女士身旁一堆的纸巾，湿漉漉的，忍不住又擤了下鼻涕，眼睛都有些肿了，这些事如果不是女儿在问，她是绝对不想再回忆一次了，那是她这辈子最苦的岁月。
“来要钱了！”元圆不用猜就能知道后面的剧情，就这人的尿性，好不容易逮到个羊毛，还不使劲的薅啊。
“刚开始也没这么直白，说你金贵，不吃米糊，我看你那时人还是干干爽爽的，就是两个月看着也没怎么长，脸也有些蜡黄，想着有可能营养不好，给我妈用了镇静的药请了个人来帮我看着，然后给你买了几罐奶粉，几套衣服，又给了她一些钱，她带着你就又回乡下了。这样挺好的，最起码日子安稳下来了，莫孑还是经常过来，他父母给他介绍对象，他一个都不去看，说如果娶的不是我，还不如不娶。”
“你们就结婚了？”
“没有，”赵娟急忙否认，生怕女儿看轻了自己，“我拒绝了，这样吊着一个男青年也不是个事，我说了很多次，可他就是沉默，一句话不说，要来还是来，莫孑的父亲那边有点路数，当初我一个大学生都不太能看的上，还是看他妈妈的面子上勉强同意，之后我把自己搞成那样，名声都臭了，他们更不会接受我了，但是不可否认，是真的很感动。又过了一个月，你奶又抱着你上来了，这回就说的明白多了，要钱，说她当奶奶的难做，带着你干不了活，老三家媳妇闹事，说她一碗水端不平。我猜到她不好相与，但是总归这样要钱也不是办法，来了两三次，我都给了，把她的胃口养大了，一边想着下次怎么应对。最后一次来把元老三都带上了，一进来就跟个流氓一样把我家打量了一遍说我在享福他们一家子在乡下受苦，让我出钱给老家修房子，不然就不好好带你。我一听这话就不对，他们的意图已经改变了，就想把你抱回来，他们两个人，我哪里抢的过，而且这么久没带你，你也不认识我了，都不让我碰，他们让我好好想想，抱着你就走了，边走边说要在北市好好逛逛。那个时候莫孑刚好过来带你姥姥下楼遛弯了，没碰上，不然又是鸡飞狗跳。”
元圆听着，这一回应该就有了她最后抚养费的由来。
“我跟莫孑一说这事，他也感觉出来了，托人问了在法院工作的工作人员这事要怎么处理，最后出来一个抚养费的结论。第二天他们来的时候，我就说了，给我一个账号，我按月汇抚养费，一直给到你成年，然后只要是合理的费用，我都可以报销，起先你奶和老三不同意，还打算撒泼打滚，让我一次性给一年，我直接说不同意就把孩子还给我，大不了再报一回警，反正一回生，二回熟，我也不怕丢脸，有钱还怕我养不起孩子吗！他们是真怕会丢了这笔横财，急忙答应，然后带着你走了，走的时候我说了，要是亏待你，我随时会停了这钱，把人接走，我原本想着，他们那么喜欢钱，为了钱也会对你好一些，哪成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房间里静默许久。
“那，我姥姥现在怎么样了？”忍不住问了下那位老人。
“前年走了，走的还算安详，”她作为子女的责任尽完了，现在看着女儿只想弥补。
“那你就从来没想过去看看我？”
“我去看过你啊，”赵娟将女儿额旁的碎发拨到一旁，“你大一开学的时候就去看你了，小小的一个人，背那么多东西，真的很厉害，本来想去帮忙的，结果走到你旁边，你们接待的老师问你，你妈妈呢？你说，我没有妈妈，我就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看你进入校园，穿的很朴素，给你奶奶又汇了20万，让她给你上大学用。”说到这个二十万，声音都低了下去。
是不是傻啊！
看着元圆的眼神，赵娟的头也低了下去。
“那上大学之前呢，就没想过去看看我吗？”
“看过，看过，小镇地方小，我一去就是生面孔，人家保安把我当贼防着，说我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在校门外缩头缩脑的，不知道是干什么勾当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级的，就去找了你奶，你奶让我别出现，她把你带出来，让我躲旁边看，这么久没出现的妈妈忽然出来，会吓到孩子，我想想也是，又不能带你走，就不要打乱你的生活，那时候看你穿着都还可以，”声音又低下去了，还可以，都提前跟那个老太婆说了要去看女儿，能不穿好看点的衣服吗！显然她自己也想到了这里，现在独自懊恼。
“后来，后来说你大了，青春期敏感，比较叛逆，我就更不敢出现了，就寄几张照片给我。”
真好打发，跟骗小孩一样容易，元圆都不知道她脑子带了没带，明明知道这个老婆子不可信，还偏信她的一面之言。
还不敢见她，要她大学那会儿看到这个人来认亲，绝对会是六亲不认的那种存在，大杀四方，哪儿来的滚哪儿去，老娘都已经混过了最难熬的岁月，你出来想要享受胜利的果实，咋的，我就这么缺妈啊！
赵娟不敢说话，越在意越小心翼翼，旁人说的任何事都视若神明法旨。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个事情没有蒙骗一辈子，他们的母子关系是一回事，怎么处理元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元圆有些烦躁，今天脑子输入的比较多，杂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