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红紫色的闪电就像巨龙的利爪一样,撕碎天上的乌云,震耳欲聋的霹雳,就像山崩地裂般的恐怖。
战车上的灯柱扫射在那,灰色的雨幕上,雨滴接连不断的落下,汇聚在地上,卷起那些碎石,泥沙。
就像复苏的魔兽一般,开始积蓄自己那恐怖的力量,意图席卷大地,吞没整个荒野。
战车宽大的轮胎,碾过那流淌的洪水,车厢的地板上已经有了一滩水渍。
是从车门的缝隙里渗进来的,外面的噼里啪啦是雨声,嘶吼的风声,还有那毁天灭地般的霹雳。
就像是行驶在恶魔的巢穴,远处那低矮陡峭的山坡,也不断的塌陷着。
宽阔的戈壁滩也被冲刷出一道道的印记,宽大沉重的战车,在上面行驶,也不住的颠簸了起来。
战车之间相互牵引的铁链,在车轮卷起的沙石下,被洪水打磨的闪闪发亮。
张角静坐在沙发上,沉稳的身躯没有一丝的晃动,紧闭着眼睛,但是脸上的肌肉却在不停的抽搐,显然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了。
驾驶战车的司机们,都瞪大了眼睛,双手用力的,紧紧抓握着方向盘。
水流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汹涌,一些拳头大小的石头,都被卷了起来,拍打在了车厢上,天上那红色的雷电,照亮了大地。
随着红色的光芒消失,车厢里的人都开始了倒数,五,四,三,二,一!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静悄悄的一片,只能听到引擎的震动,和窗外拍打的雨滴声,正在大家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
一声巨大的声响,在天空正上方响起,就像天空被撕裂,朝地上坍塌下来了一样。
再精锐的战士,在这天灾末日般的景象下,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一辆荒野上的货运卡车,被洪水冲倒,上面的沉重的货箱,也随着水流向下席卷而去。
一个脖子上缠绕着纱布的男人,惊恐的在水里沉浮,浑浊的浪潮,毫不留情的把他拍落了下去。
一时间沉重的泥沙,碎石,犹如泰山压顶般的重负,将他掩埋在这滚滚的浪潮之下。
车队一路疾驰,仗着宽大的车身,犹如一条黑色的鲨鱼一般,在水中划开一道白色的浪潮。
黑风寨外,
即便大雨滂沱,苏三依旧站在外面,一辆战车停靠在他身后,巨大的车灯,射出白昼般的灯光,被灰色的雨幕层层拦截。
马三穿着一件绿色的防水斗篷,站在苏三身边,一脸忧愁的看着他。
苏三的头发几乎全白了,那几缕仅有的黑发,也都从根上白了起来。
紧锁的眉头,阴沉的脸,比天上的乌黑的雨云还要难看。
家里进了内鬼,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想要架空他们,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要不是有人告状,还真发现不了,在这些移民里面,居然多了那么多人。
搬山仓库
土狼带着狼旗战士站在仓库外面,雨水把身上的深蓝色都斗篷都给打湿了,贴在身上。
机枪塔上的重机枪,也都带着强光探射灯在不停的巡视,就像监狱里的岗哨一样。
一队队的狼旗战士,端着枪械在周围的工地上巡视。
所有的工人,全部都被赶回了宿舍,趴在窗口好奇的看着外面,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虽然传下来的命令是,下雨时期放假,又狼旗战士,负责周围的安全。
但是嗅觉敏感的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冰冷的血腥味,就像外面的雨水正在不停的落下。
“同胞们!我们生来平等,生来自由!我们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业,我们为什么轮落到现在这一步!”
在宽敞的宿舍里,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正站在第一层的床铺上,用力的挥舞着胳膊,质问着周围的人。
这些宿舍,都是用宽敞的厂房改造的,分为男女两类,分为三层,是用钢管铁架支撑起来的统一的大床。
每一个宿舍都能住五百多人,在那宛如地板的巨大床铺上,放着各种床垫。
周围的人,或躺,或坐,或是依靠在墙边,看着那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夸夸而谈。
忙碌沉重的工作,让他们疲惫不堪,但是能够饱腹的食物,却让他们活了下来,经管有些疲惫,生活也很困难。
但是很多人都满足了,他们克服了荒野上那致命的太阳,克服了那用沙子洗澡的痛苦,也认识了荒野上这野蛮的规则。
“同胞们,我们的亲人,我们的爱人,现在都在哪里?我们可爱的孩子,现在都在哪里?我们的家!在哪里!”
这个言之凿凿的男人,叫梅隆尔,是不久前分到他们宿舍的,是一个热心,有勇气,也很有正义感的青年。
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是如此的坚定和不容质疑,强壮的身体,更是让他击败了数个刺头,成了这个宿舍的老大。
“我们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们还记得吗?我们有吃不完的食物!我们心里有爱!我们互帮互助!我们是有文明的人!”
梅隆尔用他那富有激励性的语气,向宿舍里的人回忆着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
那些他们已经遗忘,不愿再次回想起来的一切,那些从他们手里失去的一切。
在周围的人,有的人在不断的苦笑,有的人躺在床板上,无声的流泪,更多的人是茫然无措。
“是谁!是谁夺走了我们的一切!”梅隆尔大声的质问道。
“是集团,是集团夺走了我们的一切!我们为集团流过血!出过力,他们就像垃圾一样把我们丢掉了!”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愤怒的站了起来,大声的回答道。
“我们是能源区!我们给了集团所有的东西,包括我们的忠诚和信仰!我们获得了什么?”
梅隆尔激动的看着周围,然后歇斯里地的大声喊道:“我们获得了家破人亡!我们没有了食物,没有了出路,我们失去了一切!”
宿舍里的人都红着眼睛,看着梅隆尔的身影,那噩梦一般的生活仿佛又重现在了他们眼前。
什么都守不住,什么都抓不住,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如梦魇般纠缠在他们身上。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妻子血肉的味道。”梅隆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沉声说道。
声音不大,却在这沉静的宿舍里回荡,让每个人都能听到。
“呕!”一个依靠在墙边的男人,突然捂着脖子呕吐了出来。
呕吐声就像是会传染一样。
不少人都发自内心的涌现出来一种悔恨的痛苦,就像是复苏的良心,让他们无比的自责。
仿佛只有把肚子里的那些人肉,吐出来才会好受。
梅隆尔跪在床板上,眼睛却悄悄的扫视着周围,心里暗自为自己的表演打分。
这个宿舍里的人,都是最后一批被接纳的移民。
百分之九十都是靠人肉活下来的,而且他们最开始的生活并不错,因为物质上的充足,所以富有同情心。
甚至有很多人都是教徒,拥有充沛的文化修养,尽管他们在混乱般的末世,放下了人性,放下了修养,放下了所谓的同情心。
但现在吃饱了饭,总是会……在心里难受,那一幕幕的惨状,都是无法忘记的。
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的人,可不在少数,就算是白天把自己累的倒地就睡,也无法改变那内心的惊悸。
他们不敢面对一切,他们只愿今朝有酒今朝醉,麻木的度过每一天,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但是……这样的人聚在一起,就像一堆浇满燃油的干柴,一点就着,这些责任他们不敢承担,也不想承担。
但是可以让其他人承担,只要……给他们一个目标!
“复仇!”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说了这么一句,就像一个火星,掉落在干柴和燃油上,火苗迅速蔓延。
那些趴在床上干呕的人,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不断的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咒语。
复仇,复仇,复仇!
“我们要让集团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仇恨!”梅隆尔从地上站起,眼角还有滑落的泪水。
随着他举起手臂,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要……复仇!”
这样的情况在数十个宿舍里,都在上演,仇恨的火焰让那些饱受煎熬的人们不再难受。
黑风寨外面。
车队的身影,渐渐从雨幕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