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就在祁朝颜以为她这位新娘子被遗忘了的时候,房门被一把推开。
“长公主公主殿下,苏晟通敌叛国,证据确凿,陛下已经下旨将苏府抄家,还望长公主殿下配合。”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如果忽略粗鲁的推门动作的话,应该还算是有礼的。
可是等待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石隆直起身,收回刚刚躬身行礼的姿势,往屋内看去。
醒目的龙凤红烛还在燃烧,但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有一人上前,在石隆的耳边小声的说:“石指挥使,刚刚齐嬷嬷派人来,说长公主殿下服用了大量的软筋散,怕是不能配合你了。”
石隆皱眉看向身边的人,“软筋散?”
“是。”
堂堂长公主殿下,出嫁当天服用大量的软筋散?
看来宫里是打算废了这位长公主殿下了。
不过宫中向来阴司多,不是他一个从五品的指挥使能置喙的。
他懂了小兵的意思,就是不用对长公主特别优待的意思了。
挥了挥手,让人进去把长公主带了出来。
这么久不出来,想必长公主是自己出不来了。
祁朝颜听到脚步声,继而是有人抓住了她的双肩还有脚腕,她就这么被抬了出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被放在了地上,耳边是惊慌失措的窃窃私语声。
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祁朝颜看到四周是举着火把的士兵,她的身边是将军府的丫鬟婆子。
不敢有大动作,祁朝颜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不到盏茶的功夫,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人都到齐了吗?”
祁朝颜听出来了,这是刚刚那位石指挥使的声音。
“回指挥使,除了苏夫人院子的几人,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听到苏夫人院子里的人少了,石隆眸光一深,说来,那位苏夫人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呢。
这种时候亲妹妹离开了,却把亲女儿丢了。
石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祁朝颜一眼,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对着身边的人说:“你带人去把苏府的库房清点出来。”
“是。”
“这些人带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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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皇后所居住的长乐宫中,烛光摇曳。
宫人都已经退了下去,皇后慕华姣的寝宫内,只有皇后和皇帝祁南辰。
在棋盘上落了一枚白子,将黑子堵死,祁南辰目光幽幽的看着皇后。
“华暄可有什么要与朕说的?”祁南辰的语气不辨喜怒。
“陛下何意?”
目光还在棋盘上,慕华姣还在想到底要怎么破局,并没有第一时间领会祁南辰的意思。
“苏晟通敌叛国,朕已经下旨,今晚将苏府抄了,不日即将流放永宁关外。”
见皇后没有理解,祁南辰索性直说。
祁南辰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慕华姣的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变化。
却见到慕华姣只是皱了皱眉。
“前朝之事自有陛下做主,陛下与臣妾说这些做什么?”
慕华姣抬眸看着祁南辰,遗传自慕家的凤眸盛满了疑惑。
定定的看着慕华姣良久,祁南辰垂眸。
“无事,就寝吧。”
已经转身往床上走去的祁南辰,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慕华姣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此时,宫中的二人还不知道,苏晟已经死了。
第二日,皇帝得知苏晟身死,下旨,苏晟虽已身死,但苏氏一脉党锢众多,依旧视情节严重,发配永宁关,另着人押解苏晟之子苏谨川,一并发配。
在狱中听到圣旨的时候,祁朝颜诧异了一瞬,原来昨天的婚礼是没有新郎的吗?
一场婚礼,新郎不在,新娘昏迷,公公濒死,继婆婆心怀鬼胎。
还真是,儿戏呢。
“公公留步。”见到传旨的内侍转身欲走,被关在祁朝颜对面牢房中的苏城坐不住了。
内侍停住,转身看他,“何事?”
苏城扒着牢门,递给了内侍一个荷包。
“敢问公公,可知我家将军现在何处?”
昨夜,石隆带人来的迅速,苏城都没来得及安排苏晟的后事,一干下人就都被抓了。
整个苏府上下,除了祁朝颜这位被放弃的公主,被抓的全部都是奴仆。
苏城对苏晟忠心耿耿,自然最关心的就是他们被抓后,苏晟的尸身被他们怎么处理了。
内侍捏了捏手中的荷包,满意的收进了怀里。
“苏晟通敌叛国,尸体自然是被丢进乱葬岗了。”
“什么,皇帝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家将军。将军随陛下南征北战劳苦功高,真是狡兔死走狗烹,陛下竟然连将军的尸身都不肯放过!”
“慎言!”内侍见苏城越说越不像话,遂厉喝一声。
“杂家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要不然你可等不到流放永宁关了。”
内侍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有些话,还是不要听的好。
内侍走后,苏城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他的愤怒也不过是表现给那位内侍看的罢了。
他当然不担心将军的尸体,虽然将军自知在劫难逃,已经把大部分的暗卫派去保护公子了,但府中还有一小队的人马隐藏着,昨晚就守卫在苏晟的院子周围。
只是石隆带人来的匆忙,再加上如果不让皇帝的人见到将军的尸身,恐会引起质疑,他才没有让暗卫把将军的尸身带走。
只是委屈将军了,还要去乱葬岗走一遭。
苏城看了一眼牢房中的众人,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面露惶惶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说了他们也未必能有什么作用。
只是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的祁朝颜身上的时候,眼中露出不屑的冷光。
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祁朝颜装作柔弱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公主殿下这是醒了?好叫您得知,这里啊,是狱中呢,内侍刚走,咱们明日便要流放永宁关了,以后可是要让公主殿下和我们这些下等人走一样的路了。”
旁边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听的祁朝颜直皱眉,虽然她很乐意有个人和她搭戏,不过怎么上来就这么一副口气?
“什么?狱中?本公主这是已经出嫁了?父皇怎么会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