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之前的梁赞一样,他都不介意尸体,这周边的流浪汉更不介意。
所以这算是所有坏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吗?
慕云澜无趣的想着。
“阿母!”林冶终于爬到了母亲身边,颤抖的手触摸到了冰冷的尸体。
这两日被关押唯一支撑着他的信念倒塌,这一刻林冶的脑袋里除了“阿母”这个称呼,什么都想不起来。
在他的设想中,他会在永宁关内找到一个谋生的工作,然后治好母亲的病,再回到关外接受他们流放的惩罚。
他可以像个男子汉一样撑起他和母亲的生活。
等开春了,天气暖和了,还能带母亲看看草原上的花。
他有很多的设想,每一个未来都要有母亲的存在。
慕云澜看着林冶愣愣的许久才反应过来,痛哭流涕,想到了前世父亲去世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呢?
父亲的病其实治愈率还是很高的,她还等着父亲好了带她去西藏。
可是父亲一直说她身体不好,受不了高反,西藏不是她可以去的地方。
父亲在做手术前答应了她,好了就带她去西藏,可……怎么就不好了呢?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疾风骤雨,而是连绵了好多年的阴雨天。
那种藏在骨子里的思念,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只会在想起来的时候让人热泪盈眶。
林冶此时大概也会跟她当年一样。
直到多年后想起来,才恍然亲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慕云澜没有进去打扰林冶,这个时候林冶需要的不是旁人的安慰。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屋内的哽咽声越来越小,直到后来完全平静下来。
慕云澜站在破败的小院中没有动,她知道林冶不会沉溺在悲伤中。
有过经验的慕云澜明白这个时候再多的悲伤都抵不过一句让亲人放心的离开。
果然,片刻功夫,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林冶双手扶着门框出现在了门边。
林冶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出来,但看到慕云澜真的还待在小院没有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心中一阵滚烫,眼眶发酸,险些没忍住又一次流出泪来。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林冶沙哑着嗓子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迟疑的看向了屋内,犹豫了片刻,看向了慕云澜,然后直接把脑袋磕在了地上。
“你先起来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先把令堂后事处理好。”
慕云澜明白,这个时候林冶所求不过就是让母亲走的体面些。
可他身无分文,难道要再出去找零工,让母亲在这里等着,等他赚够了钱再让母亲入土为安吗?
林冶显然不忍心也不会这么做,所以他所求不过是让慕云澜帮他,而代价……
现在的林冶除了自己这个人还有什么呢?
但是他不想在母亲身边把这话说出来。
母亲对他一直抱有希望,就算因为家里的原因他们被流放了,母亲的底线也还在,她不会希望自己为了她卖身为奴的。
所以林冶看了看屋内,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他在赌既然慕云澜没有在他哭的时候离开,就应该是知道他需要什么的。
林冶听见慕云澜的话抬起头的时候,整个眼眶都在发红,又冲着慕云澜无声的磕了个头之后,才起身回屋为母亲收殓。
等他们处理好林冶母亲的事情,去棺材铺定了棺材,又请棺材铺老板给选了块地方,把他母亲下葬,回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慕云澜没有带林冶去客栈,她之前让徐京墨等人去将军府。
现在去客栈也会扑空。
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见到早上远远看到的那些副将们正脸色不好的从将军府出来。
看着那些副将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慕云澜下马等他们先过,然后带着林冶进了将军府,把马交给门房之后,有人先一步进去通报公叔志去了。
但出来迎她的不是公叔志而是徐京墨。
看到慕云澜身后跟着的人,徐京墨冲慕云澜挑了挑眉投去疑惑的目光。
慕云澜微微摇头,没说话。
转而询问起了刚刚那些副将的事情。
“公叔将军因为身体原因,要退位,让少将军成为永宁关守将,那些副将大概是心有不服。”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朝廷决定的吗?”
慕云澜诧异,虽然大家都叫公叔志少将军,不代表公叔武之后永宁关守将就是公叔志啊。
这种守将的职位应该不是世袭的吧?
“正常情况下是要问过皇帝的,但之前乱世,公叔家就已经世袭了一代了,而且公叔将军此次中毒的原委也已经调查出来了,就算是为了安抚,只要公叔将军上书说明情况,公叔志也是妥妥的下一任永宁关守将。”
“调查出来了?”这么快的吗?慕云澜还以为要找到给公叔武下毒的真凶要好几天呢。
虽然她怀疑是梁家的人干的,但梁家也不傻,不会留着证据给公叔志去抓。
“怪只怪梁赞那个二世祖骨头太轻了。”徐京墨不屑的撇了撇嘴。
嚣张的时候是真嚣张,但是被抓到之后稍微吓唬那么两下,就什么都说了,连犹豫半刻都没有。
“原因呢?”梁家是商贾,无论公叔家如何,好像都与梁家无关吧?梁家也够不上公叔家的层次吧?
“梁家是那个裘都在永宁关收买的人。”
“……”慕云澜有些无语。
该说不说这个裘都怕不是个非酋吧?
自己这是又一次破坏了裘都的计划?
他怎么老是撞到自己手中啊。
看到慕云澜无语的样子,徐京墨也想笑。
从遇到庞中开始,他们好像就是跟裘都杠上了,总能在不经意间坏了裘都的事。
“那,那个丰副将是怎么回事?”昨天在阜泉园,她隐约听到了些闲言碎语,本来还以为裘都在永宁关安插的人手是丰副将呢。
看昨日丰全一副公叔武退了,他爹就要成永宁关一把手的样子,很难不让慕云澜多想。
“大概是以为公叔将军升职,他也能升职吧。”徐京墨不是很理解丰家父子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