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汤端了上来,叶青冥喂姜甜儿喝了几口,姜甜儿乖乖喝了,然后柔声说道:“姐夫,你也喝嘛。”
看着叶青冥拿起汤匙,姜甜儿的心悬了起来,当叶青冥毫不迟疑的用汤匙舀起醒酒汤喝下时,姜甜儿暗暗松了一口气,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饭后,二人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住了下来,姜甜儿心中坎坷不安,她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对即将发生的事很紧张,待会儿叶青冥闯进自己房里,自己是应该挣扎几下,还是应该完全顺从?
她心中纠结,可大半个时辰过去,隔壁房里的叶青冥居然毫无动静。
既奇怪,又着急,姜甜儿心想:难道是迷香用的不对?
可《六欲魔经》残卷上写的清清楚楚,云梦、月露二香混用,可使男子动情,那为什么现在的叶青冥会如此安静?
他不是应该理性全失,跑过来霸王硬上弓吗?
先前姜甜儿饮下万年沉香,虽然刻意吐出了一些,但喝下去的终究也不少,而此酒后劲极大,强撑到此时,她已经难敌醉意,不知不觉间已然睡着。
到了天亮,姜甜儿一觉睡醒,察觉衣物完好,周身全无异状,显然自己仍是冰清玉洁之躯,不免沮丧,同时心中更加奇怪,难道是叶青冥……不行?
敲开叶青冥的房门,姜甜儿问道:“姐夫,你……没事吧?”
叶青冥显然也是刚起床,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姜甜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随口答道:“哦,没事就好。”
却听叶青冥轻笑一声:“云梦、月露二香混用,我是不是应该出点儿什么事?”
叶青冥的语声虽轻,但听在姜甜儿耳中,简直如同惊雷炸裂,她当即愣住,呆若木鸡!
叶青冥取出一卷典籍,封皮上写着《云淡风清经》,只听他说道:“多情海魔道法门诡异绝伦,流毒天下,我昔年便曾上过当,后来潜心思索,创出此经,能够熄心火、止肾水、破妄念、除非欲,你可以拿去读一读,定当有所增益。”
姜甜儿心头烦乱,这一次没能得逞,让叶青冥有了防备,以这个男人的精明干练,自己是否还有下一次机会?
却听叶青冥说道:“甜儿,我寻找弟子,终日奔波劳碌,如今你散心也有几个月了,还是回去吧,在总坛好好修练……”
姜甜儿登时急了:“你赶我走?”
叶青冥默然半晌,才说:“咱俩不能再这么整天黏在一起了。”
泪水瞬间溢出眼眶,姜甜儿哭着说道:“姐夫,我错了,你别赶我走,我错了,真的错了,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再有非分之想。”
叶青冥叹了口气:“甜儿,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你跟我出来,长痛不如短痛,就到此为止吧。”
那一刻,绝望令姜甜儿彻底崩溃,开始口不择言的讽刺:“叶青冥,当年是个女的你就肯给,如今到我这里,你就守身如玉,从良了?”
曾经荒唐过,叶青冥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但让姜甜儿这么一说,成了倚门卖笑,迎来送往,他心里自然也燃起怒火。
只是心中虽怒,但叶青冥终究不愿跟姜甜儿争吵对骂,沉声说道:“甜儿,你先冷静一下吧。”跟着甩袖离去。
姜甜儿坐倒在地,失声痛哭,感觉心哀若死,生无可恋!
凡是争夺《造化天书》的修士,都不会有好下场,而凡是争夺叶夫人头衔的女子,都伤的死去活来。
不过……姜甜儿是不同的,跟汪晓澜、杨玉娇、唐风、顾芸等所有女子都不同!
姜甜儿的不同,就在于她的心机和手段远远超越其她女子。
从少年时起,叶青冥就以弱胜强,击败无数劲敌,他靠的从来不是武力,而是智谋,并且他就算遭遇挫折,也永不气馁,所以总能在严峻残酷的危局中,抓住那一丝微不可见的取胜机会!
在身处逆境、面对强大敌人时,叶青冥心里总有一个声音:“一定会有办法的!”
姜甜儿和叶青冥是同一种人,所以哭过之后,姜甜儿很快重整旗鼓,她心里同样有一个声音:“一定会有办法的!”
尽管叶青冥已突破天人合一境,神通广大,为人又十分的稳重干练,并且博学多才,机变百出,更精通医术,能辨识世间百毒,所以姜甜儿想要胜过叶青冥很难,但任何强者都不会是无敌的,总有弱点!
情场如战场,在擦干泪水的同时,姜甜儿已开始仔细的想:“叶青冥的弱点是什么?怎么做才能得到这个男人?”
经过反复思考之后,姜甜儿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没有办法能得到叶青冥,但……叶青冥能得到自己!
于是姜甜儿离开客栈,来到当地最大最气派的青楼:落雁馆,进门之后,姜甜儿朗声说道:“我卖我自己,开个价吧。”
一脸皱纹并涂了厚粉的老鸨子又惊又喜,赶紧把姜甜儿迎了进去,凭她的花容月貌和青春妙龄,足可成为头牌花魁,红极一时!
姜甜儿孤注一掷,赌最后一把,她的举动很可能适得其反,召来叶青冥的鄙夷和厌弃,但她也不是没有赌赢的机会,这个机会就是男人心里的嫉妒和占有欲。
如今姜甜儿已彻底想清楚了,她追着叶青冥跑根本没用,只能让叶青冥来追自己,就像万丈高山是不会走到你脚下的,但你可以走到山顶,方法用对了,事情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落雁馆,取义于四大美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而落雁馆要立头牌花魁,自然也是大张旗鼓,广而告之,恨不得全天下男人都知道!
姜甜儿相信,如今正在四处打听消息,寻找徒弟的叶青冥肯定会知道此事。
但……叶青冥会如何做?
三天之后,就是头牌花魁开幕见客的日子,如果叶青冥不来,那自己该怎么办?
姜甜儿不去想这个问题,想多了心烦,而且她坚信,叶青冥会来,没有哪个男人会坐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跳入火坑!
第一天,叶青冥没有来,姜甜儿想:“他可能还没得到消息。”
第二天,第三天,叶青冥还是没有来,姜甜儿越来越着急:“难道……你真的如此薄情,任我自生自灭?”
她开始恨,恨叶青冥,如果叶青冥不来,那她就真的做头牌花魁,让无数男人成为入幕之宾,让叶青冥后悔一辈子!
这个念头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疯狂,又是多么的幼稚,但姜甜儿太年轻,还不够成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第三天夜晚,无数腰缠万贯的男人在落雁馆里竞价,争的面红耳赤,显然这一届头牌花魁姜甜儿的无双容姿,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
最终胜出的人,是一个年过花甲、早已秃顶的肥胖老翁,他是大通钱庄的东家,以三万八千两黄金的惊人高价胜出,将和姜甜儿一起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俗话说得好: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位钱庄老板豪掷万金,自然不想虚度光阴,但他并不知道,那个青春靓丽、身着盛装,坐在美轮美奂的阁楼中的少女花魁,其实是勾魂索命的厉鬼!
他走入阁楼,等于是走进了鬼门关,因为姜甜儿突然后悔了,并下定决心,只要这个满脸皱纹的秃顶胖老头靠近自己,就痛下杀手,要他的命!
这落雁馆里大都是些凡人,就算姜甜儿大开杀戒,他们也根本无力抗拒,而姜甜儿的心机城府虽不亚于叶青冥,但二者毕竟有所不同,叶青冥心怀慈悲,姜甜儿却心狠手辣,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她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钱庄老板缓步靠近,轻笑说道:“小美人,我来了。”
姜甜儿既恶心又厌烦,同时心里更恨叶青冥:“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凭心而论,姜甜儿落入现在的窘境,其实怪不得叶青冥,但女人在这种事上,通常是不讲道理的,就算化做了女鬼,也还是一样不讲道理。
叶青冥站在落雁馆的阁楼之上,他的神念早已洞悉一切,姜甜儿的任性和轻率,令他怒火中烧,他很想冲进阁楼,带走姜甜儿,只是他也在赌气,同时觉得姜甜儿应该不至于这么疯狂,在最后一刻,这个女孩子应该会制止钱庄老板吧?
叶青冥的猜测是对的,随着钱庄老板逐渐靠近,姜甜儿的确准备痛下杀手,这也意味着,只要叶青冥沉住气,姜甜儿就会自乱阵脚,但……叶青冥终究没能沉住气!
钱庄老板离姜甜儿还有两步,叶青冥已飞身跃起,伸掌震破窗户,闯入阁楼,钱庄老板大惊:“何方毛贼,竟敢行凶!”
叶青冥根本不去理他,目光狠狠瞪着姜甜儿!
姜甜儿笑了,她的脸上只有淡淡的微笑,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她赢了,叶青冥终究是在乎她的。
虽然叶青冥一言不发,但身上散发的怒气却连瞎子都能看出来,而这个男人越生气,就说明他越在乎自己,姜甜儿也就越开心,但她依然决定火上浇油:“你来晚了,竞价已经结束了,这位钱庄老板力压群雄,获胜了,如果你想要我,只能等下次了……”
听了这话,钱庄老板误以为叶青冥是落雁楼里争风吃醋的客人,但肉眼凡胎的他,并没有觉察这一场争风吃醋有多危险!
因此钱庄老板大喝:“来人!”
虽然这位钱庄老板只是个凡人,但他很有钱,所以雇了一位修士当贴身护卫。
白龙剑秦震,乃是玉岚山辰虚洞一派的弟子。
辰虚洞在修真界小有名气,可门下弟子良莠不齐,试想这位给凡人当护卫的白龙剑秦震,实力能强到哪儿去?
先前叶青冥破窗而入,弄出声响,秦震已赶到了门外,正准备推门,此刻听到老板呼唤,他立刻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来,钱庄老板冷冷说道:“把这个鸟道人给我扔出去。”
秦震的目光看向叶青冥,登时一哆嗦,躬身下拜:“参见教主。”
钱庄老板十分诧异:“小秦,你认识他?什么来头?”
秦震一把扯住钱庄老板,小声说:“赶紧走!你惹不起的!”
钱庄老板做生意做到腰缠万贯,自然善于察言观色和审时度势,此刻见了这架势,赶紧朝门外走去,但嘴里不免嘀咕:“我花了三万八千两黄金呐……”
叶青冥随手取出一袋灵石,抛了过去,秦震接住,递给钱庄老板,同时说道:“你看!钱少不了你的,这袋灵石只多不少!当年教主大人做生意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还没出生呢!”
听了这话,姜甜儿笑得花枝乱颤,轻声说道:“这个护卫穿的服饰……嗯,好像是辰虚洞黄髯道人的弟子。”
说起黄髯道人,倒要补叙几笔,当年许多修士围攻宣山仙府,汪晓澜带领众弟子奋战,并擒获了一批修士,其中就有黄髯道人。
后来黄髯道人、乌骨头陀等修士被收服,帮宣山一脉杀敌不少,就被释放了。
可他们曾在宣山仙府居住过一段时日,因此无数修士觉得他们很可能知道《造化天书》的下落,或是逼问,或是刺探,弄得黄髯道人、乌骨头陀他们不胜其烦。
再后来叶青冥创立极乐教,辰虚洞宗主黄髯道人也曾参与开山大典,并且以客卿长老的身份加盟极乐教,寻求庇护,所以说……白龙剑秦震算是极乐教的旁支弟子。
那位钱庄老板雇了极乐教旁支弟子秦震来对付极乐教主叶青冥,秦震不哆嗦才怪!
叶青冥认识黄髯道人,但不认识秦震,自然也不知道此人是本教旁支弟子,但叶青冥并非嗜杀成性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从来不开杀戒,何况此时此刻,他只在意姜甜儿,哪里还顾得上管秦震这个无名小卒?
姜甜儿心里可得意了,她爱的男人如此在意她,她怎么会不得意?
优雅的坐在绣床上,她随手玩弄精致的珍珠帐幕,同时惬意的发问:“你不是扔下我不管吗?又来找我干什么?”
强压着怒火,叶青冥沉声说道:“甜儿,你胡闹的太过分了,这种烟花之地,岂是你一个女孩子能来的?”
姜甜儿板起俏脸:“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凭什么管我?”
叶青冥说道:“我是你的姐夫,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而且你是我极乐教的教众,自然要受我管束。”
姜甜儿似笑非笑:“只听说过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可没听说过要顺从姐夫和教主。”
所谓三从,是指女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而三纲,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很显然,叶青冥不可能做姜甜儿的父亲、儿子和君主,那么想让姜甜儿乖乖听话,就只能做她的丈夫,其实姜甜儿东拉西扯,也是在变着法子的说这个事儿。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你成为我的丈夫,我什么都听你的。
叶青冥喝道:“你别胡闹!”
姜甜儿鼓起小腮帮子:“我才没有胡闹!你不肯娶我,还不许我挑个丈夫?”
叶青冥怒喝:“这种腌臜地方,怎么可能找到如意郎君?”
姜甜儿嚷了起来:“要你管……”
一句话没说完,已被叶青冥打横抱起,快步走出落雁馆,姜甜儿极力挣扎,却如何能挣开叶青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