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已经敲了一天的钟了,未了的心事是否已经诉尽?”
“我不知道什么是未了的事,我只是心中烦闷,想敲钟而已。”
“那施主心中的烦闷可解除了?”
“没有。”
“那可否把佛钟让给小僧,小僧敲完晚钟再还给施主。”
面对如此痴缠的小和尚,李攸烨也不便再霸着钟,将鱼木交给他,小和尚躬身接过,认认真真地敲起晚钟。李攸烨听着这雄浑浩荡的声音在山林进回荡,惊起奋飞的山鸟,知道她的一段痴缠终于也随着日暮落下山巅。
“安载,你去哪儿了?”
晚上,李攸烨从栖霞山返回,江后从殿里迎出来,很着急地问她。
“我去寺里祈福去了。”李攸烨满眼的疲惫。跟她一块回到殿里,“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今天是上元节,本来我想和你一起看花灯的。”
“是吗?”李攸烨目光一垂看到手上花灯,随即明了。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说,“你等我一下,我让人备车,咱们这就出宫看。”起步就要走,她忽然改变了主意,拉住李攸烨的手,“安载,我突然又不想去看了!”
“为什么?”
她摇摇头,“就是不想去了。”忽而顽皮一笑,“你陪我睡觉吧!”
李攸烨便也笑笑被她拉进了内室。洗脸的时候,无意在水中看到一张印满疲倦的脸,心里一沉,回头往床边一瞧,江后仍旧提着那盏漂亮的花灯看个不够,唇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李攸烨知道她定是怕自己太累,所以才推说不想去看花灯。
“安载,你要带我去哪里?”
牵着蒙着眼睛的人往湖边走,李攸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待会就到了,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她愉快地笑弯了眉,紧紧攥着李攸烨的手,对即将到来的时刻,既紧张又期待。
“好了,到了!”到了湖畔,李攸烨牵她登上早已停泊在那儿的船,示意侍卫将船划到湖心。然后将她脸上的纱巾解下来,“好了,睁开眼睛吧!”
“哇!”这是她第一眼望见湖中景象的反应。
湖面上飘着许多纸做的小船,每只小船上载了一只花灯,蜡烛的光随水波飘飘荡荡,铺撒了整个水面。她开心极了,俯身跪在甲板上,从水面上捞起一只灯船,搁在手心,反反复复地看。见她如此开心,李攸烨的目的达到了,便也坐到船头上,仰头看满天的星光。觉得好久没有见过如此美丽浩繁的星空了。
“安载。”她忽然叫她。
李攸烨扭头,“嗯?”还未及反应,两片柔软的唇瓣便落在了嘴上。李攸烨一瞬间愣在那里,停止了呼吸,不过这无益于制止对方的行为。她闭着眼睛,睫毛微微抖着,在她唇上执着地留下自己的温度。回味地抿着唇角,看李攸烨傻愣愣的样子,摇着肩膀痴痴的笑。
李攸烨回神后满脸通红,没有办法再分享她的快乐。这些天她一直担心且极力避免的事情,最后还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生了。虽然她不愿让江后继续回忆下去,但是若她一直将自己认作盛宗,这绝非万无一失的长久之计。
次日,江后醒来双目浮肿,眼脸下略有黛青色。用膳的时候,李攸烨看见了,关心地问,“昨晚没睡好吗?”
“昨晚我做了个好长的梦,醒了就再没睡着。”她恹恹地说。
“哦?你做了个什么梦?”李攸烨往她碗里放了她爱吃的菜。
她抿了口粥,才说,“我梦到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你。又好像不是你。她比你年纪要小,既聪明又活泼,但是太淘气了,害我整个梦都在生气。”
李攸烨执箸的手顿了一下,“哦?她怎么惹你生气了?”
“恩,”她歪头思索了一阵,“我也记不清了。总之,如果下次再梦到她,我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她才是。”李攸烨低着头默默吃饭,她嘴里仍旧说个不停,“如果我的孩子将来也这么淘气,我可要烦心死了。”
在分别将近一年后,燕娘进宫来看江后。李攸烨为她们准备的画船游弋在湖面上,船上不时传出愉快的笑声,从水面一直蔓延到她的嘴角。
“燕娘娘和太皇太后看起来相处得很好。”杜庞捧着拂尘站在李攸烨身侧,望着画船上相谈甚欢的两人,由衷说道。
“自然。没有谁比她们更熟悉。”李攸烨道。杜庞迟疑了一瞬,不知当讲不当讲,最后他决定让李攸烨知道,“臣听惠儿说燕娘娘的身子最近不大好了。”
“哦?太医有没有去看过?”
“柳太医去看了,她这病得有一年了,自从慈和宫出事后,便一直在床上躺着。”
“还有没有的治?”
“不好说。不过,臣看她自从得知太皇太后尚在人世,这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
李攸烨放心地点点头,这时画船靠岸,江后扶着燕娘下船,朝李攸烨这边走来。由于燕娘有病在身,受不得风,她们在亭中稍作停留,便相携着往殿里走去。
表面看燕娘与江后年纪相差了四十多岁,但她们言谈间却流露着四十多年相互陪伴养成的默契。而燕娘对江后有一种发乎自然的爱护之情,令江后感觉这个人十分亲切却又不晓得具体亲切在哪里。
燕娘拒绝了李攸烨让她在宫里住下的好意,“我对她现在相当于一个陌生人,住在宫里难免让她会多心。”
“她虽记不得我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燕娘看起来真的很高兴,憔悴的病容上始终挂着开心的笑容,握着李攸烨的手一边走一边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她这样轻松快乐过了。”
“她刚进宫的时候,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其余时间便写字弹琴画画,还有在不失皇后威仪的前提下,和宫女们做一些她认为有趣的游戏。”燕娘回忆起那时的情景,还能感受到当年活跃在富宜宫里的欢乐气氛,“那时候,盛宗总是极尽所能地宠着她,宫里既没有太后,也没有其他嫔妃,她就像一只不受任何拘束的小鸟,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快乐自由得让所有人羡慕。”
“唉,曾经多好的时光啊。”燕娘轻轻地叹了口气。
转眼到了春天,长公主失踪近两个多月,李攸烨心急如焚,派去搜寻的人全部无功而返,她决定亲自出去寻找。快马加鞭走了七天七夜,才到达归岛。在山顶上往下观望,只看见原本归岛所在的位置,出现一个巨大的天坑,周围树木山石有被风扫过的痕迹,沙土全部呈放射状围在天坑周围,像是有什么怪物将所有东西都吸到坑里留下的痕迹。
李攸烨目瞪口呆。若是李攸璇真的来过这里,她会不会……会不会?
她不敢往下去想,当即命令所有人到附近找寻,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然而结果仍旧令人失望。她们最终一无所获,不得不失望而归。
回宫后左右找不到江后,听宫人说她独自去了玉清楼。李攸烨急忙往玉清楼寻人。
在最顶层看见江后正同那老宫人相对而坐,谈笑对饮。李攸烨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失魂似的站在原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宫人,他热情地向李攸烨招手,“小哥也来了,快过来,姑娘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别傻站着了,过来喝一杯!”
李攸烨痴痴呆呆地走过去,直勾勾地盯着江后。老宫人嘿嘿笑着给她斟上酒,“来,咱们为姑娘回来干一杯。”
江后嘴上抿着淡淡的笑容,对李攸烨的直视视而不见,端起酒来,和老宫人碰了一杯,又对向李攸烨,“安载?”
她对李攸烨的称呼让后者确信她并未记起她,难掩一脸的失望,执起酒杯,轻轻一碰便一饮而尽。直到喝得醉醺醺了,她居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老宫人适当的隐身告辞,给她们轻轻合上房门。李攸烨难受得想吐,江后便一直在她背上轻抚着,这柔软的力道令她越发想哭,但是今天丢的面子已经够大了,她不想再破坏形象,免得被认出来是假的。
“我没事了。”她坐直了身子,眼睫毛还湿着,却嘴硬地说,“你不必放在心上,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我往日不是这个样子的。”
“哭得袖子都湿了,确实是个意外。”她淡定道。李攸烨低头瞄了眼袖子,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把袖子掩到桌子底下。江后似没看见,端详着李攸烨认真道,“你今天的样子倒和我梦里的那个淘气鬼有些像!不如这样,你扮一扮她的样子怎么样?”
“怎……怎么扮?”李攸烨支吾着,脑袋有些发晕。
“她在梦里常和我扮家家酒,我们也玩家家酒怎么样?”
“哦,好。”
“这样,我在梦里一直都是扮她的皇奶奶,现在我也扮你的皇奶奶,她呢常扮我的孙儿,你也扮我孙儿怎么样?”
李攸烨有些楞,脑子里只剩答是的反应。“啊?哦,好。”
“那么你先开始。”江后端坐如初,脸上的表情忽然化作了从前最熟悉的样子。李攸烨眼里泛起水雾,难抑激动地哑声喊道,“皇奶奶。”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一切只是假象。那人只维持了须臾的稳重,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评价说,“你演的可真像!”
李攸烨的心一下子又凉了下去。
“安载,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我很累,想先睡一觉。”李攸烨沉着脸起身,跌跌撞撞往床边走去。江后给她掀开纱帐,待她躺下后,又将被子给她盖好。见她满脸痛苦的模样,问,“胃里还很难受吗?”
李攸烨恩了一声,她便湿了毛巾,给她擦额头上的冷汗。
“以后不要在喝这么多酒了。”
李攸烨没有回答,仰着面颊,呼吸平稳,看样子已经昏睡过去。床边的人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嘴上渐渐泛出温柔的笑意,“傻烨儿。”就在这时,李攸烨眼睛忽然一下子张开,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来不及收势的笑容,江后表情一僵,下一刻已经被她拦腰抱住,顶倒在床上,“我就知道皇奶奶已经记起我了,我醉酒都是装的你上当了,嘿嘿嘿嘿!”
江后这才反应过来,无奈地拧着她的耳朵,“快扶我起来。”
“哦。”李攸烨连忙起身把她拉起来,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待江后坐稳了,立马又扑进她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诉自己近来的心酸委屈,江后虽知她话里免不了加油添醋的成分,依然宠溺地把她揽在怀里。李攸烨自己嘴皮子说累了,这才想起问江后来,“皇奶奶,你什么时候记起我来的?”
江后想了一下,展开笑颜,“你出宫的这几天吧。”
“皇奶奶,”
“恩?”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孙儿真的非常非常想你。你以后不要再离开孙儿了好不好?”
“那你也不要随随便便跳崖来吓皇奶奶。”
“孙儿不会了。”
江后恢复记忆,李攸烨便要给她恢复身份,谁知被江后婉言拒绝了。李攸烨十分不解,“为什么?”
“现在朝局刚刚稳定,再凭空出来个太皇太后,可能会打破朝廷平衡,大臣们又该提防外戚干政了。”李攸烨并不觉得这是她真正的理由,果然,“我曾经答应过某个人,要陪他踏遍玉瑞的山山水水,如今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了,我想一个人代他走过。也算是弥补当年的遗憾。”
“皇奶奶要离开?你答应过要一直留在孙儿身边。”
“烨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皇奶奶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你该学着自己独立生活。”
尽管李攸烨极力挽留,她仍是不改初衷。四月安陵的享殿已经完工,太皇太后的棺椁被隆重地移入陵墓。这个拘束了她大半生的身份,终于在这一刻被她舍弃。李攸烨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她已经不寄往江后能够留下来,只是尽可能地多陪在她身边,因为不知道哪天,连看到她都会变成奢侈。
“孙儿尊重皇奶奶的决定,皇奶奶要是感觉不快乐,随时都可以离开”
江后看着她,“我并不是因为不快乐才离开。相反,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可以时常看到你。看着你长大,教会你东西。可是,人的一生并不只有快乐的事,有些事情你明知不快乐,还是要非做不可。”
李攸烨眼睛含泪,试图打苦情牌,“以后只剩下孙儿一个人了!”
江后叹了口气,“你还有栖梧。”
建康城外。瑞江平阔。
已经赋闲的雷豹端坐船头,使一竹质钓竿,在江畔遥等。
李攸烨送江后来到江边,经过几番讨价还价,终于要得江后那里不管走多远至少半年回来一次的约定。祖孙二人依依惜别,这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遥唤,两人同时回头,发现燕娘乘着轿子风尘仆仆地赶来。她手上挂了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燕奶奶,您怎么来了?”
燕娘顾不上理会李攸烨,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江后身边,“总算赶上了。”
“太皇太后要出远门,我怎么想都不放心,还得亲自陪着才好。”
“您身上有病,怎么能到处奔波呢!”
“那是从前!”燕娘瞪着李攸烨,怪她多嘴多舌,又对江后委婉笑道,“现在我的身子骨好的差不多了。而且柳太医也叫我时常多走动走动,如今逮着这么个走动的好机会,太皇太后您就带上我吧。”
“也好。”江后道,“只是以后不可以再叫我太皇太后了。”
“我懂,路上管您叫李夫人。”
江后点点头,让燕娘先上船。燕娘乐得眉开眼笑,拿着包裹就去船舱找老伙计聊天。李攸烨眼睛瞪得老大,随即又卷了一脸笑褶子,对江后笑笑,“嘿嘿,既然都加了一个人了,也不在乎再加一个。”说着也要上船。只是腿还没迈开,就被江后拧着耳朵揪了回来,“哎呀皇奶奶饶命,我只是开玩笑的。”
“这样的玩笑以后开不得,你是一国之君,以后要有个为君的样子。怎能擅自离开京城?”
“孙儿知道错了。”江后这才放了她。李攸烨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抽鼻子,“孙儿就是舍不得你走。”眼泪竟真的掉下来了。江后不忍心再责备她,用手帕给她擦干眼睛,细细审视着她的皓额、修眉、明眸、皓齿,好像要把一切都深深印在心底。
“皇上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太皇太后的!”燕娘在岸边劝她道。
江后眼里也漫上水雾,最终一狠心,解开李攸烨的手,转身往船上走去。
“皇奶奶,孙儿有件事没敢告诉你!”
江后回头,李攸烨徐徐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我杀了嫆哥哥和他的孩子。”
周围忽然只剩下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
江后沉默许久,忽然对雷豹道,“把钓竿拿来!”
“太皇太后!”燕娘意识到气氛不对,再要劝劝她。
“拿来!”
雷豹只得从命,把鱼饵摘掉,剩下的竹竿连同线一起交到她手里。
江后接过鱼竿,对李攸烨道,“转过身去!”
李攸烨抿着嘴背对她跪好。江后突然一竿子打到她的背上,火辣辣的疼,她身子往前倾了一下,随即又立回原位置。又一竿子打在离第一次不远的地方,李攸烨咬牙忍着,不让自己痛出声。接着第三竿,第四竿……
雷豹知道那竹竿弹性十足,隔着衣服打在人身上,虽然不能皮开肉绽,但那股力道足以让李攸烨三个月不能躺。他见李攸烨身子越来越往前,知道她快承受不住了,赶紧拉住江后,“太皇太后,已经够了,再打下去,皇上就打坏了!”
燕娘赶紧下来把李攸烨揽住,见她嘴唇都咬出血了,心疼得要命。她从未见过江后对李攸烨下如此重的手,“太皇太后,别再打了,皇上已经知错了。”
江后扔了竹竿,冷冷道,“你好自为之。”
旋即转身往船上走去,命令雷豹和燕娘也两人立即登船。三人乘舟沿着江流而去。李攸烨转过身来面朝离去的轻舟,抖着胳膊俯身扣了三首,而后被杜庞含泪背起来,往回走去。
燕娘看着岸上的李攸烨被背走,一边掩泪一边叹息。回头却见江后背对他们,身子在抑不住得颤抖。她走过去,“太皇太后这是何必呢?打得皇上满身是伤,疼的也是自己。何况容王的死也不是皇上一个人的错。”
“我宁愿她的伤留在身上而不是在心里。”
“万岁爷,您要是疼就喊一声,别自个憋在心里头。”杜庞背着李攸烨边走边说。
“杜庞,说实话,其实我感觉好多了。”李攸烨勉强撑出一个笑,随即又被巨大的疼痛扭曲了面容。
“太皇太后那么狠心的打您,您还感觉好?”杜庞简直不可思议。
“皇奶奶打我越狠,说明她疼我就越深。”
杜庞彻底无话可说了,觉得万岁爷被打糊涂了,嘀嘀咕咕道,“感情皮开肉绽还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你嘀咕什么哪?”
“啊没什么,我说太皇太后实在太疼您了!”
“唉,虽说她很疼我,但我还是觉得,她有点太疼我了,哎呦,好疼!”
人总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对上官凝的彻骨怀念始于一个偶然的机会。
那日她独自一人踏入王府,推开她们曾住过的房间,里面所有物品都已封存。她在桌旁坐了下来,掏出怀中的双兔锦帕。两只兔子在她手上成双成对,鲜活得让人动容。缓步踏入后院,她站在她们曾经共舞的旷地,面对这物是人非的寂寞空楼,她心内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久久难以移步。这时手中的双兔锦帕忽然被风卷走,落在了假山上,她试图爬上假山拿回。然后今日的风似乎有意戏弄,每当她与锦帕近在咫尺,下一刻便与它擦肩而过。
终于在一个无风的角落拿回锦帕,她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尘埃,发现上面的白兔依然玲珑可爱,心满意足地放回口袋里。环顾四周惊悉自己居然离开后园那么远,远到从未听说王府尚有如此偏僻的地方。
上山下山耗费了她过多的体力,她决定在大石上歇息歇息。无意间发现石头下面的积雪鼓鼓的,似乎埋了什么东西。
她挑了挑眉,没有放过这不经意的一个发现。动手把雪扒开,从那高鼓的雪堆里发现了一盏残破的孔明灯,不知何时落到这个地方,看样子已经很久了。她把灯提起来,看见灯下绑了一个锦囊,似乎在那里见过。
锦囊已经湿透了,李攸烨从里面翻出琐碎的纸屑,本以为这次发现一无所获,却忽然找到了一枚翡翠指环。指环两侧都封了蜡,李攸烨灵机一动,立即用手指捣开蜡,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一张崭新如初的字条。字条的主人好像预料到有一天它会禁受风吹雨打似的,所以为它设计了如此保险的外壳。
李攸烨因这份灵巧的猜思禁不住笑了。轻轻地扎展开纸条,一眼便认出上面的字体,激动地胸口起伏。她嚯的站了起来,朝着四周大喊,“凝儿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
没有人回应,耳边只侧过寂寂的风。李攸烨眼角含泪,望着头上的白云,痴痴地笑,她知道她一定在这里。
玉瑞自太祖至哀宗历时四百年,共传二十五位皇帝,其中有女帝六人,为历朝之最。
相传开创玉瑞三百年盛世的第五代皇帝靖朔帝实为女儿身,不过史料未有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