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钱牧斋此时就在扬州,臣亦愿为殿下走一趟,劝钱牧斋投案!”
高弘图这时也跟着说了一句。
没办法,相比让太子朱慈烺把整个东林党打成奸党,他们更愿意接受出卖钱谦益这一丢车保帅这一策。
“殿下,周奕封就在臣于扬州的别苑中,臣愿意亲自请旨去拿他!”
“如今这事说到底,非是东林诸人要欺太子,是周奕封欺史公愚钝,蓄意离间东林诸人与殿下,而本质上是因对自己父亲当年因贪墨之罪被陛下赐死而不满,所以才这样大逆不道,有意唆使江南诸臣为难殿下要挟殿下,此等狼心狗肺之辈,臣也是今日才知道其真面目!”
姜曰广这时也跟着表起态来,且说着就又道:“总之,既然知道了这人的真面目,那臣便与这等逆贼不共戴天!”
张慎言也在这时言道:“殿下息怒!虽然钱牧斋才学甚高,周奕封乃阁辅子弟,但既然他们不忠,那自当不必宽恕,臣与此等不忠且企图离间君臣之辈也不共戴天!”
“但钱牧斋与周奕封如此行径只是个人行径,绝非东林诸人乃至整个江南士民之愿!”
“故请殿下明察秋毫,勿要因此将整个东林定为奸党,而中了一些奸猾之辈的圈套。”
无独有偶。
一下子,代表江南官绅群体利益的整个东林党的官员皆开始被迫选择牺牲钱谦益和周奕封,而开始自动与钱谦益与周奕封划清界限,以希冀朱慈烺能够不扩大打击面,而直接把整个东林党定性为奸党,开启大规模的党禁政策,重现天启朝魏忠贤打击东林党的场面。
不过,朱慈烺倒也没打算一南下就大开党禁。
因为大明现在已处于危急存亡之秋,既有成规模的农民起义军在动摇着朝廷根基,也有随时入关的建奴大规模生力军随时准备蚕食中原、坐收渔利。
而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太子如一心只搞党禁,不赶紧统合内部,形成合力,进而以最大效率的厉兵秣马,积蓄力量,那将来只会被建奴摘桃子,进而重演历史上的一幕。
要知道,历史上南明之所以败的那么快,甚至连南宋那一偏安一隅的结局都没有,就是内讧太严重!
不但一开始内讧严重,以致于天真的想联虏平寇,想靠建奴平定李自成、张献忠,以为建奴在夺得半壁江山后就不会再南下,甚至后面只偏安云南一隅时也还在搞内斗。
可以说,南明历史上不是没有机会保存自己的社稷,不是没有力量阻止满清灭整个华夏,只是内斗太严重,也严重消耗了整个汉族内部的力量。
所以,朱慈烺倒也没想大搞党禁,大搞内斗。
要不然,他早就一开始就杀了史可法,不问青红皂白,甚至连带着高弘图、姜曰广、张慎言这些东林党人也直接斩杀,而不让他们瞎哔哔了。
朱慈烺知道自己既然作为大明太子,有这个天下汉族官绅地主和天下汉人百姓都认可的正统身份在,就该利用自己这个身份尽量统合力量。
因为说白了,朱慈烺作为朱家太子,本身就是汉族地主阶级中的一份子,还是汉人中最大的地主,他的根基就是地主们,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也没必要直接坏了自己的根基。
当然,如果地主阶级不配合,朱慈烺被逼急了,也会随时掀桌子的。
毕竟地主阶级在这个时代还不能消灭,但不意味着地主个体不可以被革掉。
朱慈烺也完全可以像李自成、张献忠一样,重新带人造反,清洗一遍地主阶级,重建一批愿意听自己话的地主阶级。
只是现在还没到这个时候。
朱慈烺暂时还在逼迫更多的地主听自己的话,把更多的人拉到自己这边来。
所以,朱慈烺这时也就点头道:“很好!那孤就命你史可法、高弘图、姜曰广为钦差,替孤督办此案,去缉拿这两人归案,且抄没这两人的家,缉拿其阖族人口。孤给你们各拨两百家丁,由你们差遣。”
说到这里,朱慈烺就站起身来,又道:“但是,在你们把这两人拿来之前,孤是不相信你们东林诸臣僚不是奸党的,孤甚至也不相信江南官绅士子真的还是对我皇明忠心耿耿,故孤决定暂时不南下,而是转道去淮安,因为孤现在只相信马爱卿,毕竟马爱卿是真的忠心,不惜以可能得罪整个江南士民为代价,而敢于主动揭发这场阴谋。”
朱慈烺说到这里,本来脸上一直浮现着失望之色的马士英顿时大喜,当即大拜在朱慈烺面前,落泪哽咽道:“殿下知臣忠心,臣就算现在立刻为殿下亡了性命,也无遗憾了!呜呜!”
朱慈烺扶起了马士英,笑道:“爱卿请起!因爱卿,孤始信,南方诸臣,非尽皆或不忠或无能之辈也!”
“殿下如此高看臣,臣唯有鞠躬尽瘁,方能对得起殿下,对得起朝廷!”
马士英再次作揖道。
史可法、高弘图、姜曰广等见此一幕皆心里泛酸,一时满眼皆是妒火。
这种被储君夸赞和信赖的场面难道不该是自己东林诸君子才该有的待遇吗?
怎么这个逼让马士英装了?
自己这些正派君子反而成了陪衬,甚至是被殿下阴阳怪气嘲讽的反面角色。
好气!
“传旨,设扬州总兵,庐州总兵黄得功调任为扬州总兵,驻扬州;另设淮安总兵,定西伯唐通调任为淮安总兵,驻淮安。”
朱慈烺接着宣了新的旨意。
“臣遵旨!”
唐通忙先一步来到黄得功面前抖了一下衮龙大氅,而拱手领命。
黄得功瞅了唐通的大氅一眼,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咬牙也拱手回道:“臣遵旨!”
接着,朱慈烺又看向马士英,笑道:“马爱卿且带孤去淮安,想必淮安士民当不至于也拒绝孤入淮安城吧。”
“若淮安城敢,臣请旨先屠淮安再灭臣满门!”
马士英言道。
“好!孤且信爱卿!”
朱慈烺也豪爽地回了一句,便转身就走。
“殿下!”
但这时,史可法则突然出现在朱慈烺面前,且匍匐在地,泣声道:“臣请殿下去南都,臣保证江南官绅士民绝无一人敢再为难殿下,若有,臣甘愿伏诛!江南臣民盼殿下南下如盼甘霖,而非真的如殿下所想,视殿下如寇啊!呜呜!殿下如今这样,无疑是在伤江南诸臣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