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贵听徐本高这么说后点了点头,且不由得站起身来,一脸凝重地道:“就当如此!如今江南,最不缺的就是悍民!”
徐本高也道:“是啊!当今朝廷,除非敢花银子,也让无业民众有口饭吃,否则就只能坐视被我们官绅发动起来,而对抗代表朝廷的各地官府,以及只知道忠于朝廷不知道顾全全体官绅体面的那些士林败类!”
孔希贵冷冷一笑道:“没错!”
接着,孔希贵就又道:“不过,朝廷怎么会愿意花银子组织民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们现在为增兵抵御建奴,只怕还想加税呢!”
“就是!”
“无论如何,优势在我们这边!”
“朝廷要么从我们官绅之意;要么就舍得花银子!”
“而如果当今天子聪明一些,自会选择前者,毕竟从我们官绅之意,他还能继续有钱练兵,保住半壁河山。”
徐本高说了起来。
孔希贵则在这时沉下脸来说:“那就准备对陈、夏两族动手!”
徐本高点了点头。
于是。
没多久,在华亭县就突然出现大批悍民朝陈子龙和夏允彝两家杀来。
这些悍民自然基本上都是由徐本高、孔希贵等反动官绅在背后鼓动的无业游民,尤以地痞流氓居多。
而自然这些悍民也多是无法无天的,毫无礼义廉耻,也就在朝陈、夏两家冲来时,见到路过的百姓就抓,若是女子甚至被抓去奸淫,乃至还直接冲进路上一些小民居所内抢掠的。
一时,哭声载道,犹如匪寇下乡。
陈子龙的家族陈氏一族此时就已经从自家庄户这里得知,有大批悍民出现,在一些生员的组织下,说要抄他们的家,原因是他们陈家鱼肉乡里。
陈子龙因而不由得沉下了脸:“不过是为朝廷出粮而已,如今朝廷愿意归还我们,还赐恩荣我们,怎么就惹着了他们,被安一个鱼肉乡里的恶名!”
“这世道,礼崩乐坏,没法讲礼。”
“陈给谏,您何必说这些,如今只需看我巡检司的兵,怎么教训这些反贼就是!”
华亭县巡检司新任正巡检李逸安这时笑着说了一句,就对自己身后的五百巡检兵喝令道:“准备进攻!”
而李逸安一声令下后,他的巡检兵们皆有条不紊地执行起命令来。
刀盾手开始举盾成盾墙。
火器队和火器伍里的伍长和队长也都取出火种罐,让自己麾下的火器手们点燃了火绳。
同时,长矛手也双手握紧长矛,一头触地,一头在左侧斜插向了上方。
陈子龙因出粮有功,已被朱慈烺下旨起用为兵科左给事中,负责巡视苏松太仓三地巡检治安事务。
故李逸安称他为陈给谏。
而陈子龙见李逸安和他的巡检兵严阵以待后,就问道:“你们能行吗?”
“不过是些地痞流氓,江湖打手而已,算不得什么!我们这些人,队长以上都是和建奴血战过的,不至于会怕了这些人。”
“所以您就放心吧。”
李逸安说着就拔出了刀,且持刀喝令道:“跟我前进!”
说毕,李逸安就带着自己的巡检兵朝这些冲向陈家的悍民们杀了过来。
冲向陈家的悍民头子徐獬这时已经先朝陈家冲了过来,但很快,他就因为看见这些巡检兵而大惊失色:“怎么会有穿胖袄的官军!”
砰砰!
徐獬话刚一落,就是一连串的铳声响起。
然后,徐獬等冲在前面的悍民先后中弹,而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徐獬等悍民其实也持有火器。
当地豪绅们也往往会通过秘密渠道走私许多火器来加强自己家奴们看家护院的能力。
所以,徐獬等悍民不少都从其背后豪绅们那里得到了不少火器援助。
但这些悍民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且加上大多数是只能欺负欺负老百姓的地痞流氓,装备的火器也有限,毕竟豪绅们不会大方的花钱把所有悍民都用火铳武装起来,所以,这些悍民一时也就组织不起有效反击。
而这时,巡检司的长矛手见此已经饶过刀盾手,直接冲到了前面来,对着这些处于混乱状态的悍民就是一顿快准狠的刺杀。
更多的悍民因而倒地。
“两仪阵变三才阵!”
随着李逸安的一声令下,火器手这边则有组织的开始向侧翼运动,而继续射击两翼未乱的悍民,而长矛手则在中间疯狂刺杀这些悍民,刀盾手就夹杂在火器手与长矛手之间为他们提供防御同时偷袭落单泽。
所谓两仪阵和三才阵皆是戚继光在《纪效新书》里提到的火器、刀盾、长矛等组合兵种作战时的一种战术,其中还有小三才阵,就是一个火器手和一个刀盾手一个长矛手组成最小的独立作战单位进行有防御有进攻的作战。
而这种小三才阵可以说已经和后世的三三制有些类似。
“变小三才阵追击!”
没多久,李逸安见这些来抄陈家的悍民开始大面积溃逃,丧失进攻能力,就果断下了变阵追击的命令。
于是,这些巡检司的官兵就立即变阵追了过来。
砰!
一悍民刚从一处香樟树旁跑过,就被一铳打死在地。
“我的娘亲呢!这里有官军啊!”
“早知道不来抄什么陈家呢!”
悍民头子同时也是替徐家做些见不得人的脏活的打行头子,相当于后世的黑社会头子徐九,这时就吓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往回跑去,且满脸惶恐不安之色。
负责组织这些悍民,且因和豪绅孔希贵有些亲戚关系而作威作福的生员孔明恺,这时也忙丢下折扇, 往回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冒出官军来啊?!呜呜,不要杀我!”
但孔明恺因为比较文弱,缺乏锻炼,所以没多久就跑不动了,而只能让他的家奴背着他跑。
砰!
但没多久,孔明恺的家奴就被铳弹击中,以至于他本人也就因此被摔在了地上,且不得不跪在原地,磕头如捣蒜:
“饶命啊!饶命啊!我是县学增生,看在我有功名的份上,再给学生我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