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仁喘着粗气,瞪着佟图赖,捏紧着拳头,憋了半天还是只憋出了一个字:
“是!”
他最终还是没敢在这时与佟图赖直接翻脸。
然后,张存仁就离开了佟图赖这里。
而佟图赖则也面色沉静地看向了沂水东岸,一时只见沂水东岸越来越多的明军,而不由得冷笑起来:
“定然是朱慈烺的亲征大军来了!”
“只要能在这里,除掉他朱慈烺,那我以张存仁部为诱饵,就定然是值得的!”
“哪怕整个张存仁部的汉镶白旗八兵死绝了,也是值得的!”
“胜利终究还是会在我大清这边!”
佟图赖说后就吩咐道:“传本都统命令,所有满洲八旗兵拔刀督战,汉八旗兵的家丁若督战不力,就上去替其督战!”
“是!”
这时,已经有很多汉八旗兵在被明军炮火轰击,而沂水河因此已经成了血红色,整个西岸,直接堆砌起了数层高的尸骸,河谷也飘荡着许多尸骸。
张名振看着这一幕没有说什么,只沉默地下达着最新的命令,道:“准备过河,同时发旗语给南北两镇兄弟,让他们与我们同时前进,使这些建奴首尾不能相顾,逼他们往武河方向撤!”
“大帅,这建奴前军的主将似乎是个有毅力的,到现在也没有要撤往武河方向的意思,白可惜了我们在武河方向布置了最多的兵力,真要是让阿济格及时赶过来,没准会让我们在武河西岸的兵就只怕会有去无回了。”
“所以,我们要不要抽调一些兵回来,加到东边来?”
张名振身旁的顾炎武不由得对他说了起来。
张名振则道:“这是大都督的意思,我们只照命行事即可。”
顾炎武点了点头,随后没再说什么。
“过河!”
“过河!”
“过河!”
……
而与此同时,明军这边的基层官将已经先呐喊了起来。
于是,许多提前被安排好的水师士兵突然驾内河破浪船从上下游冲了来。
木桨不停翻滚,船也如箭矢一般,迅速聚拢在车墙外,而很快就排列成东西纵横的船线,船上士兵还主动跳下水去,将木板搭在了两边。
沂水东岸的明军步兵开始成规模地跨河,往建奴这边而来。
张存仁见此大声喊道:“明军渡河了,速速准备火铳阻击!”
汉八旗兵如今也以大量装备火器为主。
因为在如今这个时代,重型火绳枪的制造已经非常纯熟。
而让一个士兵掌握火器射击技能,本身比掌握弓箭射击技能要容易许多,所以,为节省训练新兵的时间,如今建奴这边扩充的大量汉八旗兵,也都是以火器为主。
在明军过来时,因为及时从满洲八旗后面撤下来而幸存下来的汉八旗兵们,这时皆在各自官将的指挥下,开始举起火铳,点燃火绳,准备阻击过河而来的明军。
同时。
满洲八旗这边许多满洲步甲也开始张弓搭箭,准备分开去督战,只要有汉八旗兵敢后退就立即射杀,逼得汉八旗兵不得不严阵以待。
“发旗语,甲级火铳队先开火,挫其锐气,或许这些汉八旗兵当即就会崩溃!”
张名振这时只瞅了对面一眼,然后下达了新的命令。
所谓的甲级火铳队便是持燧发枪的火器手。
朱慈烺在让军械所的宋应星等在毕懋康发明的第一版燧发枪即历史上所记载的自生火铳基础上改进制造出正式可以列装和标准化生产的大明燧发铳后,就下旨在除了让近卫军火器手全部列装燧发铳外,让御林营其他各军也选出老火器手组成甲级火铳队,持燧发铳,作为战场上突击队使用。
因为建奴给大明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大明没有制造出大量燧发铳,也就只能先将燧发铳集中在尖刀部队使用。
闲言少叙。
在张名振一声令下,过河的明军开始先让甲级火铳队走在了最前面,然后在一百五十步内就朝汉八旗兵开了火。
啪!
啪!
啪!
一连串炒豆子的声音响起。
同时一道道白烟出现,且很快弥漫成一道白墙。
“白墙”东侧的明军甲级火铳队火器手还在并列前进,排队枪毙着白墙西侧的汉八旗兵。
而“白墙”西侧的汉八旗还在使用传统的三段击模式,在第一排汉八旗兵火器手倒下后,第二排因为恐惧与混乱竟杂乱的开了铳,对已经走近的明军也就没产生多大杀伤,而他们自己反而也跟着被大量杀死,第三排见此,不少干脆就丢下火铳往后跑。
他们虽然是旗人,但在旗人里,是最不受待见的汉八旗,自然不会愿意为满清十分卖命。
所以,张存仁的家丁督战队无论怎么砍杀都砍不了,主要是明军的甲级火铳队在一百五十步外就先开了火,且还造成了汉八旗兵大量损伤,整个汉八旗兵的火器手当场就崩溃了,哪怕有督战队,也没有用。
到后面,家丁督战队也因为明军越来越近,也跟着崩了。
满洲八旗兵不得不在这时开始射出大量重箭,一时大量重箭如急雨一般朝转头跑来的汉八旗兵射来,这些汉八旗兵被大量射杀在地。
一时,这些汉八旗兵进退维谷,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明军这时也停止了前进,且开始重新聚拢结阵。
佟图赖这时也开始感到畏惧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些太冒险了。
张存仁很是狼狈地走到他这里后,他也没有责备,只道:“这个朱慈烺果然是用兵如神,明军经他整顿后,如今竟如此厉害!”
说着,佟图赖就道:“从武河渡河吧,张总兵,你们汉八旗兵为先锋,先强渡过去!”
憋了一肚子火的张存仁听后,突然一刀搠向了佟图赖:大骂道:“老子渡你娘!这个时候了,还要老子给你当肉盾,真当老子有那么贱吗?!”
“老子不要家眷了,现在只要你的命!”
佟图赖颇为意外,不由得捂住汩汩冒血的肚子,看着张存仁:“你!”